“沈姑娘有心了。”林景珩示意她坐下,“改日林某必登门道谢。”
“不必了。”离鸢声音透着些许尴尬,“姑娘送完后,却又觉得这火珊瑚屏风太过贵重,唯恐有损林大人的清名,特意差遣了我们来把东西拿回去。”
送出去的礼物又巴巴的要回来,这事儿也就她们姑娘干得出来了。
离鸢打量着林景珩的脸色,倒是有些许意外:怎么林大人不大高兴的样子?
林大人他为人温和且一向不爱身外之物,考中状元后做了两年的城中令,又辅佐着幼帝,有帝师的名头,却也只居于城东巷子里的一进小院,前两月才被沈娇巴巴地‘绑’进如今的林府,几乎把所有的身家都拿了出来给她才肯入住。
现如今不过是讨回一个礼物,林景珩面上的淡笑却一下冷了几分,只是沉默着立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微微颔首,“在下本该亲自登门送回的。”
这火珊瑚屏风才抬进林府不过半日,又让人给抬走了,林府里两个小厮颇有些看不明白,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帮着抬出门去。
离鸢办完事儿后告了声罪便向离开。
林大人却又静静地叫了她一声:“离鸢姑娘。”
离鸢不明所以的回头,撞见了他幽深漆黑的眼眸,里面似乎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低声问道:“沈姑娘,当真可还好?”
在这样满怀真诚的关切声音里,离鸢只得如实相告:“……傍晚时,姑娘忽而发起了热,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林景珩抿唇点头,神色稍带凝重,“沈姑娘受苦了。”
目含悲悯,语气落寞,似是真的关心且紧张她们家姑娘。
这林大人一向是淡淡的,沈娇偶尔做得过了,还会让他叹着气,柔声训诫一番。
他今日怎么男女大防也不顾了,居然追着自己问话。
离鸢虽不是藏不住话的人,但心想能让沈娇高兴高兴,晚间梳妆的时候便将今天林景珩奇怪的表现一五一十的说出,还打趣了沈娇两下,说她大约是苦尽甘来了。
那时,沈娇正在痴迷地欣赏着那火珊瑚镶玉屏风,她不光围着看,还一直伸手摸,口中发出啧啧赞赏,眼睛被这珊瑚映射的光芒所填满,心中也溢满了欢喜。
看看,这是她的宝贝,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而这样的宝贝,她还有无数个。
她还是大楚王朝里最富有的那个人,再不会穿打补丁的衣服了。
还没高兴完却又听见了离鸢的话,不由觉得十分晦气,不耐烦摆手道:“以后在我面前少提他,我听见他名字就烦。”
离鸢落絮还没惊讶完,沈娇又兴致勃勃开口,摸摸离鸢的俏脸,“你以后叫襄金。”
又揪了揪落絮的头发,“你以后叫茜玉!”
这是沈娇考虑了半天才定夺下来的名字,只希望以后这两丫头能沾沾名字的光,一辈子镶金嵌玉的,金银珠宝花不完,再也别被她连累得真成了什么离鸢落絮了。
……好俗。
离鸢不好意思开口,落絮却不乐意了,被沈娇哄了半天才勉强接受新名字,主仆三人笑笑闹闹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此番他们姐弟两前来都城,是沈娇先行一步,沈青还留在江南打点清楚他们沈家的产业,因此落后沈娇三月,时节由盛夏转为了深秋,他才将事情处理完全。
来之前也不打招呼,沈娇第二日直睡到日头发昏才被茜玉一把推醒,“姑娘醒醒,咱家青哥儿在城外被人拦下来了。”
沈青为图快,走的并非官道,他是在城外两公里的小道上不慎与赵澜儿撞了马车,据说把她的车也撞毁了,奴仆也伤了不几个,而且起了不小的冲突。
对方不依不饶,将他告到了城中令那边,眼下正在都城的官中与人调节。
上辈子也有这回事,只是沈青他并没有说过,还是后来她听闻沈青他痴缠赵澜儿的八卦绯闻后才得知此事。
沈娇急得都没怎么打扮,急急忙忙坐了一辆车就跑去官中,襄金茜玉安抚着她:“姑娘别怕,城中令是林大人,不会为难我们的。”
沈娇恶狠狠地呸了一口。
林景珩这个人就是无耻,上辈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自己受到了什么委屈,他都只会拿那双看似悲悯的眼睛看她,轻声哄着她说什么娇娇心胸宽广,定然不会计较这等小事。
可恨自己也每每都被轻易蒙骗,嫁给他时没有十里红妆,嫁后百般委屈都还顾念他的不易。
直到赵澜儿那个小贱人风风光光的十六抬大轿入了门,沈娇才恍然大悟——
每次受那些委屈的时候,林景珩并非不能护她。
只是他要护住的人,从来都不是沈娇。
官中是都城里办案的地方,平时不大严重的小案子一般由城中令在官中裁决,而官中的官吏们也大多认得沈娇,不少人还受过她的好,虽说里面正在办案子,也仍然是让她进去了。
远远就听见里面的惊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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