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好。
阿朝抿唇笑了笑,低头轻轻摸信纸。
她们生在昆仑,受着家国天下的教导,在长辈们的庇佑与关爱下长大,就以为全天下的道理都应该是正义的、宽容的、良善的。
这当然是太天真的想法,可凭什么这个世道容不下这样的天真,凭什么这世上的道理就不能是正义与良善,凭什么一个人安分而柔顺地生活着,遵从上位者的律法与规矩,缴纳赋税教养子女本本分分,却仍然会被随便一场战乱夺去生命,妻离子散,枯骨散落荒野,从生到死,甚至没有一个地方能开口倾诉一声本该属于自己的公道。
褚无咎是枭雄般的霸主,他能维系这三界表面的统一与太平,但也至多是如此,他可以因为她怀着他们孩子而百无禁忌地赋予她一切权力、满足她一切心愿,可真正贤明的君主明明更应该懂得克制与尺度,她曾是师尊唯一的弟子,师尊养育她、教导她,给她一个师长一个父亲能给的所有疼爱,可师尊也不会一味纵容她,从不会放任她挥霍超越自己身份的权力。
褚无咎对她多好啊。
可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一个一生不会见到君王一面的百姓,她会希望生活在一个宽容而讲公理的君主治下,而不是做一个愿意为心爱.女人倾尽天下的枭雄霸主的子民。
“娘娘。”宫人忽然在门外行礼,恭敬禀告:“贵妃娘娘求见。”
“贵妃?”长罗乐敏愣住:“蔚韵婷?她来干嘛?”
“天啊,你别见她吧。”长罗乐敏眼珠转了转,立刻疯狂给阿朝上眼药:“万一她是嫉妒你,来噶你肚子,你知道宅斗吧,就表面和你好姐妹,背地里走台阶时候撞你身上,哇,然后就完蛋了。”
阿朝:…这就黑得太过分了,蔚韵婷又不是傻。
“那是我师姐。”阿朝无奈,手指摸了摸信纸,说:“请她进来吧。”
长罗乐敏眼药没上成功,撇撇嘴,就见蔚韵婷走进来,她只瞟一眼,就愣住了。
蔚韵婷没如往日身着雍容华美的宫装,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蓝色裙裳,头发簪着几支发钗,装扮素淡,神容平静。
长罗乐敏从没见过她这副打扮,原来准备好的冷嘲热讽还没说出口,稀奇瞅着她看:“贵妃娘娘,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怎么打扮成这样啊?”
蔚韵婷淡淡看她一眼,就像看空气一样略过她,只有目光落在阿朝身上时,才露出几分复杂。
“贵妃娘娘。”阿朝说:“请坐吧。”
长罗乐敏看阿朝这平淡的反应,一撇嘴,知道没有挑拨离间的机会了,识相地站起来先走了。
长罗乐敏走了,蔚韵婷才慢慢坐下,凝望阿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第一天回来,我竟没有认出你。”
阿朝浅浅笑了下,说:“几百年过去,我也变了许多,认不出来很正常。”
蔚韵婷扯了扯嘴角。
“当年我看着你自刎,看着你的尸身在他怀里灰飞烟灭。”蔚韵婷哂笑:“这些年他不择手段地找你,我只当他是执念成魔,怎么想到,真正愚蠢的是我,你真的还活着,还能回来。”
“你变了许多,但细细想,也没变什么。”蔚韵婷打量她,语气渐渐变得复杂:“总归你从来是福气最好的,自刎都能再活过来,曾经有大师伯疼你,后来他爱你,如今…”她的目光落在阿朝微微隆起的肚腹:“你竟还有了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啊…”她笑着叹息,仿佛是极致的羡慕又是极致的嫉恨:“你本就是君王心尖的那块肉,现在好了,你怀着他的孩子,他更是再也不会动你了,他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给你。”
“你是真的,想做什么都可以了。”蔚韵婷缓缓攥紧手,声音终于忍不住带出强烈的情绪:“为什么,你总能心想事成,你什么都有,而我费尽心机,吃尽苦楚,也得不到你得到的一半。”
阿朝平静而沉默看着蔚韵婷微露狰狞的面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大约蔚韵婷并不真想听她付出过什么,只是想倾诉自己的怨恨与不甘。
蔚韵婷说完话,低下头,脸色渐渐哀凉。
她沉默一会儿,低声说:“我来是想求你,求你能请陛下放我出宫。”
“我在这宫里苦苦熬了几百年,想熬到得到他一星半点的情谊,想熬到拥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可到如今,都没有意义了。”她声音哽咽,看着阿朝,眼眶渗出泪光,终于带出恳求:“…朝朝,师姐求你,放我出去吧。”
朝朝,朝朝。
阿朝看着面容憔悴的蔚韵婷,突然毫无征兆地想起许多年许多年前,在姑臧云梦泽那个盛大的夜晚,夜色蒙空,灯火葳蕤,她站在无数惊叹的人潮中,在万人憧憬中,同样仰望着那云梦泽中心水亭中翩若惊鸿舞剑的美丽神女。
阿朝想起,想起她第一次上昆仑,还不到六岁,师尊牵着她去云天殿拜见掌门,苍掌门抚着短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她,严肃面庞罕见露出慈祥微笑,她先给长辈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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