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总管仿佛知道她所想,低声道:“越姑娘被押入昭狱,昆仑掌座霍肃闻讯已赶赴来请罪,正跪在未央宫外的广场,背覆荆棘,言师妹无状、冲撞贵人,听候陛下发落,只求留其师妹越姑娘一命、不牵累其他昆仑弟子。”
“长罗贵姬被禁足宫中,命暂时幽闭宫门。”吕总管说:“长罗氏被训责,贵姬的兄长跪请自退九卿之位,而赵淑妃的家人…陛下赐赵氏阖族枭首,尸身罚入骨窟,不赦幼老。”
阿朝坐在那里,幽暖的屋内,却感觉像坐在数九寒天的冰窖,渐渐寒到了骨子里。
他要做什么,阿朝想,只是心直口快一句话,他却要杀多少人才罢休。
“陛下还没回宫,娘娘请先回正殿等候。”吕总管压低声音:“娘娘,等陛下回来,您万不可与陛下争执,万万不能,您要柔顺,要温卑,要抚平陛下的怒火,只有您与陛下好了,其他人才能有好。”
“李娘娘,您记得,您是李娘娘。”吕总管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说一声很低很低的:“…娘娘,陛下已经不是原来的陛下了。”
阿朝沉默不言,一会儿才缓缓站起来。
她重新回到正殿,吕总管喝令宫人们忙碌准备各种饮食汤水,昏暗烛火摇曳,打在繁密华丽的摆饰上,像无数斑驳的魍魉怪影。
阿朝坐在榻边,过了会儿,听见外面推门声,宫人齐刷刷衣帛跪地的行礼声,吕总管殷切地称呼陛下。
阿朝抹了一下脸,手缩进袖子里起身往外走。
宫人的衣袂婆娑,帝王站在屏风旁正由内侍更衣,他神色淡漠却平静,没有任何暴怒发疯的迹象,甚至看不出什么不悦,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人今天已经下令以残酷的刑罚夺去成千数万人的性命。
阿朝走到他面前,屈膝行礼,声音很低:“见过陛下。”
所有声音像突然消失了,她低着头,感觉到阴影渐渐靠近,像黑暗的怪物笼罩住她,她的下巴被轻轻握住,抬了起来。
帝王凝望着她,那是虎狼一样的眼神:“看来没有哭。”
阿朝垂眼:“臣妾为何会哭。”
帝王淡淡一笑,说:“你说的对,孤喜欢这话。”
阿朝抬起头,像盈满澄冽水光的眼眸望着他。
帝王的神情并不为这样的眼神动容,他慢慢抚摸她的脸颊。
“我爱过一个人,我给过她我能给的所有的忍耐与妥协,我给了她很多次机会,可她在我面前自刎,是她跑到我面前,让我亲手杀了她。”他慢慢说:“从那一刻起,我就失去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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