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爆出狂喜。
“谢谢碧少爷!谢谢碧少爷!”
翠倩喜极而泣:“小姐的后半生全指望您了!小姐会一辈子感激您!”说着便急匆匆跑进去。
蔚碧并不言语,他冷眼看着翠倩的背影冲向前面的车架,高而瘦的俊美少年高坐在马上,神情渐渐变成一种近乎冷漠的平淡。
越秋秋摇摇晃晃坐在马车里。
帝后大婚,前路未卜,她不忍心朝朝一个人进宫,就没回家去,她和朝朝商量好,跟着仪仗一起进宫去住段时间,等到新帝把婷姐姐放出来把这件事解决才出来。
秋秋觉得还是现在这样好。
朝朝和新帝本就是一对,十几年的未婚夫妻,就应该成亲,应该在一起;秦王死了,婷姐姐伤心,但这也没办法,皇位之争不都这样,你杀我我杀你,没有只准秦王杀别人不准别人把他拉下马的道理,反正婷姐姐当时就是被迫嫁给他,这下终于能出宫了,能回家好好祭拜一次苍穆叔父了。
而且朝朝还说要让新帝封婷姐姐做长公主,到时候婷姐姐做了长公主,正好可以和霍大哥重续旧缘,又有尊荣又能和喜欢的人成亲,简直再好不过。
凉王死了,秦王死了,苍穆叔父和寒将军邓家那么多无辜将士的英灵终于在地下能安息了。
爹爹这下肯定能高兴起来了,如果大伯知道,病说不定都会好起来!
秋秋这么想着,越想越高兴。
一大早起来就忙活,也没吃饭,秋秋感觉肚子有点饿,她揉了揉肚子,拿起旁边架子上的糕点,正要咬下去,就听旁边帘子外传来压低仓惶的女声:“秋秋小姐!”
秋秋突然听着有点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下意识掀起帘子,随即瞪大眼睛:“翠倩!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她正想继续问婷姐姐怎么样,就见翠倩一下大哭起来。
“秋秋小姐!”
翠倩哭道:“您快回来吧!咱们府上出大事了!!”
·
朝朝坐在车架里。
婚衣很沉,皇后规格的嫁衣要比她自己绣的那身繁复厚重许多许多,沉甸甸压在她身上。
凤冠很好看,但同样很沉,戴久了压得脖颈疼起来,朝朝吐出口气,努力抬起脑袋往四周张望。
宽敞的车架里,华美的帷帐重重叠落,密不透风,朝朝怔怔看着,恍惚竟觉得这车架变成一个巨大的金红牢笼,将她封死在这里面。
……在乱七八糟想什么。
朝朝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托起腮,在心里默默重复一会儿见到褚无咎该说什么。
她已经决定好了,要对他服软一点,反正她就从来没怎么硬气过,她没有本事,她没出息,她就多哄着他点,哄他把婷姐姐放出来,封长公主,然后哄他把肃大哥放出来,再然后哄他把她也放回家去住几天,她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再再然后……
朝朝托着腮,想着想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漫开一点点高兴。
其实她还是高兴的。
能嫁给他,她还是高兴的。
她托着腮,在这个没人看见的只有自己放任少女心事的地方,终于还是悄悄地,悄悄弯起了一点眼睛。
然后,她听见了哭声。
细细的风透过帷帐,吹进来。
“朝朝…”
“朝朝……”
“朝朝——”秋秋哭着往前跑,跑过长长的仪仗和无数车马,有人来拦,她奋力挣扎,趔趄着扑倒,嚎啕大哭:“大伯没了!”
“他们把大伯逼死了!”秋秋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听见了吗!朝朝!朝朝!!”
“大伯——”
满腔深烈恨意几乎喷薄而出,她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尖喊:“——大伯被他们逼死了!!”
…
……
朝朝坐在车架里。
她安静地,怔怔看着前面。
突然,泪水毫无征兆地流下来,爬满了整张脸。
她掀起车帘,毫不犹豫跳出去。
浩大的卤簿仪仗,成千上万双眼睛眼看着年轻的新后跳下来,她金红的嫁衣翻飞,头顶的凤冠迎着夕阳而熠熠发光。
她落在地上,像扑进荆棘丛的雀鸟,红得漫出浑身的血。
她扯过凤舆车前的缰绳,夺过一匹马,翻身上去。
“皇后娘娘!”
无数人阻拦她,无数人喊着她,无数禁军将士试图挡住她,朝朝抓过缰绳,调转马头,毫不犹豫地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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