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跟你说,郎主请来的那客人哟,闹了笑话了!”
“你莫说了,我还想去郎主身边伺候呢,郎主好不容易来一次,要是我们背后在嚼舌根,被人知道了,那就惨了。”
“算了吧,虽然长得不错,那位郎君看着衣裳还没我们穿的好,来的时候也跟个落汤鸡一样,怕是因为可怜,才被郎主邀过来的,不必怕。”
一舀水落在花瓣上,惹得花枝乱颤。
“是她啊。”婢女努了努嘴,在大院中侍奉的人,有时都要比旁人挑剔几分,“我看也是,一个贡士混成这样,怕是没什么再好的前途了。她怎么了?”
“我是听昨夜伺候她的说的,昨天说什么感染了风寒,请了郎中过来,最后你猜怎么着?她死活不让那郎中号脉,闹得郎主都要来问她了,她才说是、是跑马了!哎呀,丢死人了!”
那婢女先是脸一红,随即笑出了声,“怎么会有这样粗鄙的人,要不是脑袋里有点圣贤书,说不定连我们都不如呢。”
宋仙舟是什么人,出身簪缨世族之首,燕朝最年轻的吏部侍郎,吃喝用度,甚至是伺候他的家仆,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顶好的东西。
今朝施行科举,鼓励寒门考学,就这个黛贡士,真不知道是从哪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为这事大闹一场,粗俗不堪,怕是郎主也不会再与他来往了吧。
傅兰萧从堂中经过,带起一阵风,面沉如水。
“将那两个婢子拖下去拔舌。”
“是,”戚无领命,又道:“主子,那个小奴婢那边,是否让属下一并去办了。”
他眼神一睨,“你很闲?”
“那是否要等她一并——”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傅兰萧打断了,他剑眉一挑,语气已经带上了愠怒,“你觉得,我很闲?”
夜里虽闹了一通,黛争依旧起得很早。
想到昨夜她急中生智才想到的两全其美的借口,她又臊红了脸。
要不是为了将自己的身份瞒下去,就算把她嘴巴用浆糊黏住,她也不会说出这样没廉耻的话。
这也归功于她在周府做工那会,好些男人私下里总是讨论这些面红耳赤的话题。
黛争明面上是男子,有时也没办法听不见。
她看着床头几包装的方方正正的药包,专门给她开的,听说都是些滋肾壮阳的好东西。
黛争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要把它们带回去。
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许是落水之后又来了葵水的原因。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病气,好似真的阳气外泄了一般。
她提着三叠药包,正看着前堂外有两个婢女跪地求饶,额头上磕的血红一片,但马上就被拖走。
青石路上,只留下几道模糊的血痕和延绵不绝的惨叫。
黛争不免心惊,唏嘘道,就算是宋仙舟那样的人,惩罚起奴婢来也毫不手软。
只要被按上了奴籍,就永远会被人随意践踏。
“黛贡士休息的可好?”
宋仙舟身着绯色官服,衬得他整个人神采奕奕,可黛争却觉得跟那血红没什么差别。
十分扎眼。
可黛争偏偏是个实心眼,她还在内心纠结了一会,才鼓起勇气说:“宋大人,那两位婢女做了什么错事,需要这样惩罚吗?是否太过了点。”
宋仙舟很高,她说话时就需要微微昂头,带着不解,还有一丝可见的愁怨。
她的眼睛很好看,是最让人有记忆的地方。
明眸流盼,亮若星海。
“如果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不就算了吧?”
黛争就是这般,她没有城府,鲜少虚与委蛇,心里也装不住事。
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大的面子,可还是想争取一下。
宋仙舟笑着摇了摇头,这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其实傅兰萧想要随意处置他院中的任何一人,宋仙舟都没什么理由阻止。
宋仙舟也不知道这两个婢子是哪里惹恼了这位,落得这样的惨状,他还以为,黛争会和他心照不宣,都不去提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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