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他自己。
周声想到这里勾了下嘴角,反而放松下来。
靠着椅背看着窗外。
如今的时节,天黑得比较早,但因为今天是个大晴天,城市远处的晚霞红蓝相间挂在天际,带来久违的空旷般的绚烂盛景。
储钦白开着车,侧头见他眉间的放松,微微握紧了方向盘。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车开进了一处中式庭院别墅园子。
占地面积无法用肉眼估量,周声只是远远看见都觉得惊诧,直到车停下。
周声坐在车里,看着大门口雕刻而成“栖园”二字,才回头看着旁边的储钦白。
储钦白同样看着门口,收回视线又看着周声。
说:“周先生,你的府邸到了。”
周声微微睁大眼睛,“我的?”
“对。”储钦白解开完全带:“这里只记在你一个人的名下,下去看看?”
周声含着满心的震惊和无所适从,在思绪还没转过来的间隙,跟着储钦白下了车。
栖园内里,挑高的门厅和连续的拱门回廊,池塘花园,石板路和矮松,无一不相得益彰。相比起南方类似建筑的精巧雅致,栖园更空阔大气,风吹来,满处生机。
周声目视周围,站在小径草路旁,收回视线看着面前臂弯搭着外套站立的储钦白,问:“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这里吗?”储钦白只问。
周声不否认,点头:“喜欢,可是……”
“那从今天开始,这里正式属于你。”储钦白打断他,复又上前一步,拿起他的手,递上一把钥匙。
掌心坠坠的重量,才让周声恍然明白他没有开玩笑。
周声回神,看着手里的东西说:“其实没必要的,条件再差的地方我都可以住。”
“但是我想让你住在这里。”
储钦白伸手捻下周声发梢上不知何时沾染的枯枝,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哪里都能住,甫城条件不好你不也住了。或许你还住过火车车厢,住过裁缝铺阁楼,住过很多我根本想象不了的地方,对吗?周先生。”
周声倏然紧绷,抬头看着储钦白。
第一反应就是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的?
“周声”是个富二代,储钦白怎么也不会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这话是分明是对着周声说的。也对,储钦白是谁?他一个见惯尔虞我诈职场的人,自己之前还意有所指以此拒绝过他。
他哪是咬住了就轻易松口的人。
但是周声依然觉得身体在发凉。
瞒到现在,他没想过有被戳穿的一天,失忆已经不能当做借口,面对储钦白他也撒不了这个慌。
他喉咙干涩发紧,再次确认般,轻声问:“你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吗?”储钦白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温柔很多,可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没打算停下来,继续看着他,声音落地而起道:“或者你想否认?周声,1945年尾,禹城遭遇过的最大的那场轰炸,记得吗?”
轰一声响,爆炸接连在他眼前出现。
人群哭喊着尖叫,焦黑的墙壁和被血染红的泥土,组成了那幅世纪灾难现场。
周声脸上一寸寸血色褪尽,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过那一天,身边的相熟的同志一个接一个死亡,死守并未等来好消息。
那场雪太大了,浇不灭城市的火,看不见天上的光。
储钦白见他霎变的脸色,心跟着揪了起来。
从大致的死亡时间,储钦白能查到当年有关的具体资料,就是这场大轰炸了。根据教授所言,再结合史实,问这话本是试探,但周声的反应,证实了这猜测。
储钦白再说不下去,直接上前把人拥进怀里。
侧头亲了亲周声的头发,哑声说:“对不起。”
周声的声音因为贴着储钦白的衣服,有些模糊,“你说什么对不起。”
他一动不动,再没有其他反应,不反驳,又像是默认。
储钦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太心急。
储钦白摸了摸周声的后背,问他:“冷吗?”
“不冷。”周声闷声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恍惚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储钦白再不忍,也知道此刻不能退了。
稍稍松开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放到周声面前。
周声没有伸手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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