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老脸期期艾艾禀告道:“林中发现了歹人的脚印和些许随身信物,须得请陛下过目才好。”
正等着听进展的大人们一愣,心中暗付:怎地, 这还涉及机密了不成?也不知是宫闱呢还是宗亲呢?宫闱应该没什么,毕竟陛下的后宫连根毛都没。至于宗亲——
想想这会儿正苦哈哈守陵的那几位, 各位大人在心中摇头:陛下可从不掩饰对那几位的厌恶, 要是真能石锤了宗亲更好, 非但不必藏着掖着还得广而告之昭告天下, 正好有理由把人给办了。
元修闻言眨了眨眼, 一瞬间露出个复杂的表情。赢天青在一旁看着, 说不出是哑然多些还是惋惜多些。便听皇帝陛下淡淡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卿只管说来就是。”
王寺卿脸上更苦, 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行宫的地砖上砸出一团浅浅的水渍。下意识看了看左右, 试图再劝陛下一句:“此事……实在是,要不陛下您还是亲走一趟吧?”
元修是个什么人,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他越是这样说,皇帝陛下越发往后头一靠, 一副“你能拿我怎地”的欠揍表情道:“王大人要是不愿说, 就带着人继续查, 查到能说为止吧。”
这是杠上了呢。大臣们不明所以,哪怕真涉及什么皇家秘闻之类,陛下都不在乎泄密或是丢脸,王大人索性就成全他呗?
王大人死死皱眉,犹豫片刻到底是选择了妥协,不过仍是向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臣等方才在林中……”
老头儿声音本就含糊些,这一低声,可真听不清在说什么了。陛下有些不耐烦的起身作势往下走,旁的大人们也恨不得竖起耳朵来听个真切。然就在瞬间风云突变,聚精会神听着的大人们只闻得“叮当”几声脆响,晚一步在反应过来自己眼中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在陛下往下走的同时,王老大人身侧一名捕快突然暴起,另有一个黑雾般的人形仿佛是从王大人身下?????的影子中突然冒出一般,后发先至竟比捕快还迅速,皆是直冲陛下面门而来。
与他们同时发出的是他们手中的暗器。于各位大人眼中所能看到的是若隐若现反射的烛光,却根本看不清楚有多少是什么,快的直让人避无可避。
淬毒的骨钉与飞镖,以及一前一后奔袭而来闪着寒光的匕首。近处的侍卫尚来不及呼一声“护驾”,甚至有两位惊的呆住,原本坐在陛下身侧的蒙面女子却已经从不知何处抽出一把大刀,几个刀花将暗器全部打落。随即又有几个黑衣人凭空出现,与另一位站在陛下身后的蒙面女子一同出招,飞快的将两名刺客打翻在地。
他们打人可不止是打倒。两个呼吸间便把刺客的全部关节连同下巴都给卸了,熟稔的像是练过千百遍,又镇定的仿佛早已预知到这一刻。
这一系列变故看似复杂,实则不过短短一瞬。及诸位大人们回过神,刺客已经躺在地上连□□声都发不出来,而侍卫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跪地请罪,背生冷汗几乎湿透了衣衫。
“呵,果然是南越遁术。”
脆生生的女声带着些自信笑意,轻松愉悦的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众人循声望去,便见那位蒙面的“阿碧姑姑”讥诮的用刀背拍了拍其中一位刺客的脸颊,看着黑衣暗卫熟练的将刺客牙齿拔了把牙缝里的毒囊取出。明明是血腥残暴的一幕,连些许朝臣都忍不住皱了眉,她却施施然收刀入鞘,武器随手丢给身后的黑衣暗卫,大咧咧掏出块帕子擦了擦手,坐回原位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一旁的皇帝陛下竟也笑了。先伸手执壶给她杯中续了些茶水,才转头看向台阶下乱糟糟的场面。
侍卫们护卫不利,回宫后少不了惩罚敲打。简单吩咐两句将人挥退,元修看向瘫软在地的王寺卿,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王大人可有什么话要说?”
王大人蜷缩在地,死死的闭上眼睛。他本不想赌的,可是有把柄在那些亡命之徒身上,逼不得已作此一搏。他亦以为在被逼起事时已经想明白后果,可当真被抓个人赃俱获,他心里唯有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彻底将他淹没。
元修显然没有这个耐心等他慢慢磨蹭。
“王大人年纪不小,昭狱的刑讯估计是受不住。”皇帝陛下居高临下的看他,说的十分体贴,语气却冷如寒冰:“大人尽管慢慢想好怎么编,朕有的耐心等。”
他忽而轻浅的“哼”了一声,像是笑了:“想来看着你一家老小将昭狱的刑法都挨上一遍,就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臣——”王大人猛地抬头,颤抖着须发抖落不知是惊惧的冷汗还是悔恨的泪水,哑着嗓子悲戚:“臣招,臣什么都招了!”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他一边说,大人们已经差不多能猜出全部。
王大人是当今陛下从厉帝手里“继承”来的重臣。老头儿为官还算不偏不倚——或者说“油滑”更合适,哪怕在厉帝大肆清洗文帝一系老臣的那段日子,他也并未旗帜鲜明的站在厉帝这边,手上也没沾染什么罪孽。
于是到天庆帝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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