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
英燕连忙点点头,她再次衝出门外,然后看见停车场旁,提着行李袋的张宙始,对方瞇起眼睛,没有说任何话。
「对不起,」英燕说:「刚刚突然有事情。我们可以走了。」
「那个人是谁?」张宙始问。
英燕顿了许久,她小心翼翼地选择用字:「是蔡贤宇的爸爸。」
不用回头,她就能够感觉到张宙始全身紧绷,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断断续续。但随即对方加快脚步,英燕也一併跟上。
她感觉他们像要亡命天涯。
她拖着行李箱,然后往石阶的方向走去。和张宙始两个人并排走让英燕觉得很不适应,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塞满还没有釐清的思绪。她不希望放蔡贤宇一个人在那,她或许该留下来,至少也得帮忙把脏乱收拾乾净。还有,那个蔡明生知道多少事情呢?他们父子究竟对张宙始抱持着什么想法呢?
那个「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呢?
当英燕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的脑海都是这样的疑问。
预告冬天即将来临的风吹抚而过,她深吸一口气,大自然的味道似乎让脑袋稍微缓解了。她感觉自己真的完全冷静了下来。为了验证这点,英燕说:「《黎明的花束》大概在春节前后就可以准备收尾,单行本也预定是五集,我们下次的作者会议会来讨论想要什么周边??」
「好。」张宙始乾脆地说。
「彩图的部分,下下礼拜日前我会再找个时间过去拿。」她说。
「没问题。」对方也这样说。
然后英燕停在石阶半途的平台上,她希望这样短短几秒的休息时间,能够让脸颊燥热赶紧消退。在这个就连车辆声音都显得突兀的半开发山林小道上,张宙始看过来,他们再一次直视彼此。
「你还好吗?」然后,她脱口而出。
对方先是顿了下,接着回答:「干嘛突然问这个?」
「这两天你不是跟不想接触的人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吗?」英燕说。
「啊??对。」张宙始扭曲着脸,他说:「不过就像你说的,我活该痛苦。」
这句话听上去没有什么杀伤力,甚至对方本人也只像在陈述事实。但英燕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像是碎掉了,就像铅笔掉到地上,突如其来碰撞那个最脆弱的点而四分五裂,她说:
「不是那样!」
她的手握着行李箱的把手。死紧到几乎可以听见塑胶崩裂的声音,她的耳旁嗡嗡作响。事实上,英燕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那些人就是要千锤百鍊,就是要一边哭着一边提起笔,才能成就最伟大的作品。
眼前这个人也是一样。
不要去妄想。
不要去想着,要是自己作为编辑,去推他前往世界的舞台,然后她就会受到感谢,她也能被喜爱。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喜欢,只是某种自私到可恨的移情作用。
张宙始并不是为了要实现她梦想的替代品,不是那些遭自己利用的可怜人。
「我是说??」英燕嚥下口水:「我??」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但英燕知道现在要是不出声就糟糕了。她已经在速食店那时越界过一次,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高英燕。」张宙始看过来:「你这几天感觉都怪怪的。」
「只是因为要忙的事情??很多。」她好像因为某种生理反应快哭了,英燕连忙深呼吸,然后说:「总之,不要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是把《黎明的花束》完成——」
但接下来呢?接下来对方还会继续画吗?还是,说好的「支持」就是到某个点为止,从此之后张宙始就会走向所谓「普通人的道路」。下一秒英燕好像明白了什么,那就是当时张宙始说了「我画」,意思就是要将他的生涯做出收尾,等到作品完成后,他或许就能够完全放下,然后真真正正地却面对蔡贤宇,他的过往。
然后,又会剩下自己一人。
「我其实没有想知道你的看法。」对方皱起眉头看过来,声音有点抖:「我只是在确认。」
「确认什么?」她破音地问。
在自己眼中灿烂如阳的对方红着脸,却无比平静地说:「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最后一个交往的人,叫做k。
k是个多么努力的女孩子,想着要考入美术研究所,每天都在画油画,英燕会帮对方做好所有事情,做饭打扫洗衣,乐此不疲,她要看着有才能之人开花结果,在那栋小小的公寓里,她脱离令人作呕的原生家庭,将一半的薪水都交给对方,用最好的画具,最好的顏料,刚入职编辑的英燕每天加班,而与k谈论的话题永远都是考试准备的如何。
k与她吵架时,哭着说英燕噁心的要死,简直像具没有灵魂的空壳。k说她甚至不知道英燕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休间活动,说她的世界如果只剩下才能与创作,变得如此令人恐慌。
但英燕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休间活动。她的世界就是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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