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告诉你的必要。」
当对方说出这句话时,英燕甚至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这是拒绝。
张宙始皱着眉头,他伸出带着护腕的右手准备关上门,而英燕当机立断地以相反方向力道拉开门,然后说:「那也没关係,你给我看看原稿进度,我马上就走。」
「我什么都没画。」对方用略显疲累的声音说:「明天我就过传电子邮件跟你们解约。」
英燕愣在原地,她没有想到对方如此乾脆。似乎见自己没有回答,张宙始转过身,甚至连门都没关就直接进去室内。
她站在敞开的大门前,然后望进别墅的室内。这栋建物原本的卖点似乎就是亲近大自然,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的落地窗,可见之处就只有杂草,而敞开的客厅堆满书籍和笔记本。张宙始坐在中央的沙发上,整个人完全不像是讯息认定的「耍脾气」。
英燕皱起眉头,她也进到室内,然后轻轻带上门。
她回忆着罗编辑先前告诉自己的要点。
眼前的对方作为出版社的红牌,不需要小心翼翼,张宙始需要的是就算尖锐到彼此会受伤,也要诚信相对的关係。
「当然这种工作目前还是我来就好了,等你变得更厉害,应该可以跟他合作无间。」罗编辑曾这么说,对方带着厚重的眼镜,头发像鸟窝,捡拾编辑刻板印象的综合体。
「够了够了,编辑不是漫画家的奴隶!」那时同期的行政编辑阿勤恰巧走过来,然后语重心长地给了这样实用的建议。
英燕并不在意要做多少事,她负责的漫画家能画出多少才是重点。
「你进来干嘛啊?」对方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
「你没说不能进来。」英燕决定强势些。
张宙始的家充满奇特的气味。
英燕心想,她的鼻腔中充满痠痛贴布以及泡麵的辛辣味,甚至还有木头的清香味,她瞥了一眼角落,发现纸箱多到就像放大版的积木游乐场。有部分拆开的箱子,望过去内容物像是纸本书。更过去的一点的书架甚至放满了电影光碟片。
她顿了顿,交接前罗编辑并没有跟她提点太多,英燕也觉得现在不适合去传讯息询问对方。
沉默几秒后,英燕开口:「老师,请再考虑清楚。解约的话不仅仅是你要付违约金,出版社的损失也会非常惨重,我们已经在谈《黎明的花束》跨界ip改编的事情了。」
「损失就损失,我也帮你们赚很多了吧?」张宙始不耐地回应:「你可以回去了,我会自己再跟总编说。」
「为什么不想画?」英燕说。
「烦死了,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啊!」张宙始嘶声问,这时候英燕才注意到对方的嗓子似乎有些沙哑。
她只是看过去,然后重复一次:「编辑的职责。」
「因为没有意义。」张宙始回答。
「那你原本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想跟新人编辑谈这种问题!」张宙始喊道:「你的任务达成了,可以滚回去了!」
「我当编辑八年了。」英燕也不甘示弱的喊回去:
「我帮助许多漫画家成功出道成为商业创作者!整个漫画部都认为你是在耍脾气,因为你就是我们的王牌,是就算不督促也会迅速完成原稿的天才,所以所有人才会包容你的任性,如果不画画的话你想要干什么?或者该说你能干什么!」
英燕相当擅长激励法,至少她自己是这么想的。就算是现在有着纯熟技巧,也大红大紫的商业作者,他们当初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从稳定的工作辞职,然后投入到这个產业中。作为责任编辑,英燕会鼓励他们,用尽全力支持,必要时就要讲出实话,将作者们的才能视为珍宝好好打磨,她要将那些原石变成璀璨的鑽石,让他们发扬光大——如此才不会愧对自己与其他人。
所以那些早已发光,不懂得珍惜运气与才能的人,简直令人厌恶至极。
但下一秒,张宙始淡淡地说:「谁知道,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所以不想画了。」
她愣在原地。
撂下这句发言的对方没有说话,彷彿审讯室的犯人。然后,张宙始突然站起身,从客厅弯进走廊,一分鐘后出来,手上拿着一份牛皮纸袋。
当英燕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时,对方立刻说:「这个,是我之前的短篇,就拿这个应付,听懂的话就从我家滚出去。然后转告罗编辑早日康復。直接出去就行,这种鬼地方也不会有人想闯空门。」
眼前的对方甚至连要目送自己都没有,只是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锁上门,室内再次一片寂静。
英燕拿着那份原稿,有股衝动想直衝上前,把对方打到头破血流。
——「可恶,这个王八蛋总是有这种备用方案??」
隔天,关于线上双週刊讨论会议展开时,他们在会议室的投影幕上看着张宙始硬塞给英燕的原稿。
《遗失物》,是关于一个普通的公司小职员因为意外死掉,然后就附生在一个奇幻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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