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弱水竟毫发无伤?你是天魔?”弱水河畔,沿着河岸向东方眺望,目光所及之处,漫天霞光。一轮圆日呼之欲出,那是魔域从不曾出现过的太阳。若水被从没见过的日光迷了眼,他面朝那轮还不算刺眼的朝阳,心不在焉答道:“我不是。”灰衣男子背着满身血水的云扶风,对这个回答略感意外:“真是稀奇,难不成弱水河被稀释了?”若水无所谓对方在想什么,他专注地眺望远处晴空,脑海中却是另一个同样灿烂的身影。他想着日后见了面,一定,一定要和主人说,他见过太阳了,和他一样美。“以后的日出日落都要和主人一起看。”他还要这样向她讨求。日光温和地洒落天地,给若水黑白分明的眼珠添上一抹浅金色,里面满载着对未来的憧憬。“你的主人是什么门派?”男子忽而问道。“是,是……”若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主人的其他信息,除了一个名字。男子见他支吾半天也没句完整的话,心下了然,便说:“不妨先去我派落脚,既然知道名字,早晚能寻到你主人。何况你一个魔族,在修真界随意行走,若是遇上除魔卫道的修士,可是要性命不保的。”若水自恃有雁宁的隐息铃,不担心身份暴露,当即反问道:“难道你的门派就不杀魔族吗?”语毕,只听男子发出两声包容的笑,胸有成竹道:“我自会给你改头换面,保管谁也认不出你。”归虚山顶,雁宁与季竹桾背对一轮偌大的夕阳,携手踏入了掌门庭院。“师尊,这是可解魔毒的云芝,另外,藏辉楼的铸铁寒刀就在此匣内。”雁宁一边从乾坤袋里拿出云芝,一边示意季竹桾打开盒盖,露出明晃瓦亮的长刀。两个罕见的物什俱呈现于厅堂之中。灵楣细细观察过云芝,又扫了一眼寒刀,不禁点头称赞,言辞颇有亲近之意。雁宁虽然蒙受掌门恩惠,平时却甚少见对方如此慈蔼,正要说些感怀之辞,却听对方语气一冷,朝季竹桾喝道:“跪下!私自离山、罔顾师命、私闯魔域,你自己说,今日该如何罚你!”话音未落,只见季竹桾嘴角一撇,屈膝便跪,像是早已习惯如此,根本不在意。同一瞬间,雁宁不假思索,随之弯下双膝,一如曾经无数次的求情:“师尊,小师妹是担心我的安危,一时冲动才离山的,您就饶了她吧。若是没有她,任务还未必能顺利完成。”灵楣淡淡道:“她能成什么事?为师记得你可是与剑宗大弟子一同潜入的魔域。”“云,云扶风他……徒儿并未见到剑宗大弟子!”雁宁当机立断道。她深吸一口气,迎着掌门疑问的目光,镇定道:“双鱼佩不知为何失灵了,因缘巧合和小师妹相遇,这才使徒儿不辱师命。师尊,念在小师妹有功的份上,您就宽恕她这一次吧。”她一面说,一面站起身,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双手捧着走到掌门面前。雁宁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奉上灵佩,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季竹桾的身影:“师尊,或许是徒儿才疏学浅,不知道其他使用之法。”灵楣意味难测的目光停留在雁宁脸上,问道:“这么说来,你与那剑宗弟子是从未相见?这取药之事,也不曾有他相助?”顶着对方审视的眼神,雁宁微微垂眸,语气毫无心虚:“是,徒儿从未见过剑宗修士。”话音落下,大厅里忽地静了一瞬,只有院落里的风吹树叶声,簌簌作响。雁宁保持着低眉颔首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在无声无息地等待一场审判。片刻后,终于听得灵楣一声笑叹:“也罢,这取药寻宝之功,看来是要落到你们两个年轻修士头上了。”雁宁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知道掌门这关算是过了。“至于这灵佩,就送你做个玉饰罢了。”灵楣将双鱼佩随手放到桌边,起身向内室走去。“弟子告退。”雁宁见好就收,意识到掌门不再与小师妹计较,立即拽着季竹桾退出房间。几日后,一场仙门集会召开,地址依旧选在千灯门,不过这一次各派长老却来得不全,倒是年轻修士纷纷到往。“什么仙门大会?嘁!名义上是除魔卫道,实际就是来取云芝解毒的。师姐你看,那些派了大弟子前来的门派,估计掌门都被毒得下不了床了吧。”季竹桾音量大得连房檐的鸟儿都要低头看,雁宁忙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嘘,这么大声,人都要得罪光了。”“我才不怕他们。”季竹桾用笑眯眯的眼睛无声地回了一句。当日从天魔手中救下雁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季竹桾更加为雁宁抱不平,觉得一群胆小怕事的长老,派个年轻弟子去魔域盗药,实在无耻。越想越气,她干脆骂出口:“一群贪生怕死之徒罢了,有本事亲自去魔域把脸面挣回来!”察觉到有几束不明的视线投向她们,雁宁果断拉着季竹桾转身就走,匆匆赶往正厅。正厅内,各自门派的弟子已经得了解药离开,剩下几位长老留在堂内。雁宁将魔域更名易主之事告知众人,说完便待在一旁,听几个门派争议是否要攻打魔域,毕竟被人砸场子这件事,还是挺丢脸的。在一室或急或怒的神色之间,却掺杂着一张忧心忡忡的脸。青禅派长老岳弥往剑宗的方向扫了一眼,忽而开口:“我记得剑宗大弟子也一同去了魔域,怎么不见老兄的爱徒啊?”这一声嗓门甚亮,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云沧海身上,一时间众目睽睽。雁宁却是悄悄垂下了眼眸。满堂屏气凝神之中,只听云沧海重重叹了一声,道:“我这徒儿一时不慎,被魔族重伤,暂时不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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