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我趴在枕头上,怔怔望着自己的手。
手上彷彿还残留着裴栩手心的温度,他的手掌很宽,手指的骨节修长,轻轻一拢就能把我的手握在掌心,他的手有因为弹吉他而留下的薄茧,牵着我的时候,掌心乾燥又温暖,莫名让人安心。
我轻轻摊开手,长长叹了口气。
裴栩以前是不喜欢肢体接触的,即使我们放学一起回家的时候,过马路他偶尔会拉我一把,却也只是扯我的衣袖,或是书包背带,从不拉我的手。
有一次体育课我们一起打羽球,他站在我的正对面,中间有次球落地,我们同时弯下腰去捡,我的手触碰到他指尖的瞬间,他立即缩回了手,把球递给我的时候,我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很轻地说:「以后我捡球就可以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浮在别处,没有看我。
后来我养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有裴栩在的时候,我就不会去捡球。
还有一次,我们一起打排球,我为了接球而连着后退几步,温热的气息掺着淡淡的木质香缠绕上来,熨上原先附着寒冷的肌肤,我的后背碰到了一方温暖宽阔的胸膛,球落在我脚边的那一刻,像是按下静音键,周遭安静下来,耳畔响着的只有骤然加快的心跳,身后的人僵了僵,过了片刻才伸手搭上我的手,将我扶着站好。
听力在离开他怀抱的那一刻回归,我听见同学起鬨的声音,垂着头,我低声说:「抱歉……」
「小心一点,」低沉的嗓音轻轻一叹,我仰头看向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瞳有着点点无奈,见我望来,匆匆撇开,裴栩摸了摸额发,「幸好我在你后面,不然你就得撞柱子了。」
那天体育课,裴栩一直避着我的视线,我想他可能有点不开心,于是从此越发小心翼翼,我从不会像对谢昕昀和蒋言那样对裴栩拍肩拉袖,一直保持着一小段距离,确保自己不会不小心触碰到他。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之间无声的默契,可是裴栩刚刚、他刚刚……
裴栩是不是真的被外星人附身了?
我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脣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弯起,我竟然是在笑。
纵然满头紊乱思绪梳理不清,但我面上的神情,却仍是在笑。
反应过来那一刻,我敛起脣角的弧度,手心在枕头上蹭了蹭。
第二次练习在隔一日后,因为教练说了可以早十分鐘去提前练习,我很早就到了驾训班,签到后,远远就见老头正坐在护栏上,神情严肃,看得我头皮发麻。
这老头兇起来是真的可怕。
我抓着安全帽和满手心的汗走近,教练瞄了我一眼,「去练习吧,你转弯不行,可以去后面那里多绕几圈八字。」
他说的是练习场后面一个小角落,那里的地上画了个数字八的形状,据说骑车去绕可以练习转弯跟油门掌控,的确很适合我练习,但是……
我想起上次教练让我们五个去绕八字练习时,因为我迟迟转不过弯,速度很慢,又时常停顿,导致大家都在等我,我看见后面排了好几台车,心底的压力越重,反而出了更多错。
叹了口气,我依照教练的指示去了那处角落练习,我握着油门,轻轻地按了下,机车以缓慢的速度向前,我紧盯着地上的线,努力地想绕出圆弧。
奈何这个八实在太小,我怎么也无法按照轨道来骑,只能骑出圈后停下,调整好角度,再向前、再停下、调整、向前,不断循环,我很努力地练习,可是成果依旧不佳。
我专注于跟笨重的车和地上的圈缠斗,眼里只能看见地上那两条线,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流逝,当我抬起头时,天色已由暖橙转为沉黑,我察觉这里没有灯光,周遭只有树木,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森凉。
我直起背,正想催下油门,回到有灯光的练习场,却瞄见有东西在夜幕里缓缓挪动,一抹绿在一片漆黑中显得格外亮,两丸幽幽的绿在一片漆黑里晃动,看得我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它还在缓缓朝我靠近。
我吓得连忙调转车头,想赶快出去,慌乱之际,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我犹如在汪洋捉住了浮木,「慕予棠,你怎么了?」
我看见裴栩从机车上下来,快步朝我走近,稍稍安下心,「那里……那里有东西在动……」
裴栩站在我身旁,轻柔地抚了抚我因紧张而绷直的背,他安静片刻,叹了口气,我听见他话里藏了些许笑意,「慕予棠,那只是一隻黑猫。」
「……」我抿着脣,还是不敢去看那个方向,「是、是吗……」
「哇,牠靠过来了……」
我听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我没有看他,只是埋头在他怀里,紧抓着他的手臂,全然顾不得什么保持距离。
静默持续许久,我从害怕中逐渐冷静下来,晚风拂过,我听着树叶摆动的沙沙声,才察觉我抓着的人似乎有些僵硬,「牠、牠走了吗?」
顿了几秒,裴栩才答,「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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