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使是圣君的亲信,麒麟军斥候营首领陈香。”
混着梅花香气的营帐内,梅系师祖梅恋捻起一粒早秋晾晒的梅干送进口中。
酸酸甜甜的果香甫一入口便在口中盈满,酸得梅恋后牙发紧,甜得她欲罢不能。
又是一粒,把果肉抿下吐出核来,她纤指一弹,将那粒果核射进渣斗。
“来使已经去见娇娘了?”梅恋饧着眼问道。乐裳闷闷答了,“一进营就直奔去了,可急着见了呢。”
闻着这醋味儿,梅恋笑道:“有了小师妹就该有师姐的样子啦,怎地还孩子般争宠吃醋?”
乐裳揣着手不乐意道:“师父把她当宝,乐丰师兄也为了护她整日和女魔头周旋,现在连麒麟军将官都把她当号人物,师父你还要我善待她……她都那么备受瞩目了,哪里需要我殷勤讨好啊?”
梅恋将乐裳拉到身侧坐下,好一顿开导。
陈香进了营帐,入目是一桌的餐食和一名狼吞虎咽的女子。
夜娘打前日苏醒后,身体被毒药耗虚,一天五顿地食补药补,今日便能下床行走了。
第五惑是个叛逆之徒,乐丰越不允她和夜娘接触,她越要来。
她染成黑色的蔻丹看着像沁了毒,殷勤地给夜娘夹着菜。乐丰面色不善坐在她旁侧,冷冷道:“木已成舟,小门主就别抱希望了,她已是我悬门弟子。”
第五惑机灵道:“看你话说的,好像我图她什么!我就单纯地喜欢这位妹妹,不像你们悬门别有所图哦。”
两根鸡爪从夜娘唇瓣间露了出来,她笑而不语,似乎不想掺和两人的争斗,尽管她是那个被争夺的对象。
陈香挥退左右,孤身走近。三人看向她不知是何人物,一时歇了声。
陈香恭敬作揖,尽完礼数示明身份。其余两人即刻站起身连道失礼,唯有不知礼数的夜娘,停了箸坐着瞧。
“这就是那位地灵根道友?”
陈香坐到夜娘对面,乐丰介绍道:“是了,名唤白娇娘,业已拜入我门梅师祖座下。”
陈香惊道:“原已是悬门弟子了?……哎,这太不巧了。”
乐丰听她话里有话,因问道:“上官何意?可是圣君另有明示?”
陈香道:“嗯……圣君有意让她入拱卫军,让军中的师傅教导。”
“哈?!”
乐丰还没反应,第五惑倒炸开了锅,蹭一下站起来难信道:“拱卫军??圣君的亲卫部队?!”
身为魔修,第五惑将麒麟圣君奉若神明般敬仰钦慕。圣君年小她数岁,她尚是个愣头青对修行一窍不通时,人早已名扬海内,是最年轻修得正果堕入魔道的魔修,传世功法更是诸多魔修门派建派立门的根本。
若不是资历和修为不够,她定是要报名参加拱卫军的。
见第五惑这般模样,陈香咯咯笑道:“前两日小门主的父亲与圣君相会时还提起小门主了,圣君倒想见你的。”
第五惑紧张道:“父亲可是说我什么坏话了?”
陈香道:“怎会?主事一直夸小门主来着,说你能说会道、聪明机警,若有机会,请圣君把你提拔到身侧使用。”
第五惑面色酡红,没想到向来说她不成器的父亲在关键时刻还挺能靠得住的。
“圣君近日遥在长白北的女真部落,我恰好在长白南,圣君便命我来招揽这位地灵根修士,没想到已被贵派收容教养,那便不费事带她奔波了。”
乐丰知此时应说些场面话,可他不善社交,竟憋不出一个字来。第五惑说道:“能亲随圣君在他左右聆听是最好的。统归是要参军供圣君驱使,受悬门教养也是不错的选择,不急在这一时的效命。”
陈香笑道:“小门主所言极是。”
三人一番说下来,恍觉当事人一言未发,不约而同看去。
见夜娘面若玉仁,眼似春桃,嘴若大缸。好一绝色美人竟只顾吃些俗食。
陈香笑道:“圣君是极重视你的。这里是一些灵丹妙药,对修行大有裨益。道友只管服用,精进修为早日脱胎换骨。丹药若不足了,便写信来。寻不到灵气充沛的好道场了,只通传一声。陈香一应备全,不遗余力协助道友修行。”
说到这儿,一心在吃上的女子停了动作。
“你们又是图我什么?”
夜娘平淡询问,脸上是一种微不可察的悲戚。
差些因汪澜丢了娇娘的性命,夜娘再不能不加思索地接受别人的好意。似乎所有善待她的皆是另有所图,这种想法一时难以改变。
乐丰和梅恋救了她们,她拜入悬门,去还这份恩情,也为了暂时有个容身之处,寻找唤醒娇娘的办法。在第一眼看见梅恋暗含喜色的面容时,她便知道悬门会是下一个紫禁城,梅恋会是下一个汪澜,迟早有一天会向她讨要这条命。不想再一次输得彻底,这一回她决定主动索取。
陈香道:“道友这话说得,倒像我们要拿你如何如何。分明是双方互利互惠的好事,何以言重?”
夜娘哦了一声,倒了杯茶水饮下,心里宛如压了一块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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