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仙名下有两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
出租的房子位于城南,是以前的房改房,五十多平米,位于一个旧小区的三楼。这房子地段不错,旁边有学校和医院,不愁租。唯一的缺点就是房屋老旧,排水和电线时不时会出问题,租价也不算高,每个月一千五。
今年元旦刚过,老租客就退了房子。平时租房的事情都交给中介公司,郑玉仙很少管,都是对方有了消息就打电话通知自己,要么郑玉仙带着客人过去看房子,要么由中介代劳。
双方合作很多年了,从未出过问题。
节后,中介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人想租房子。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很瘦,骨节很大,长得很有威慑力,看似一言不合就暴力解决,很社会化的那种。
房东都会喊高价,郑玉仙也不例外。她张口就“一千八一个月”。这价钱其实虚高,只要对方还价,磨磨嘴皮子,最终都会降一些。
无论租房还是房屋买卖,中介公司都是收取中间费。也租房为例,中介公司每介绍成功一单,就能得到租户与房东约定一个月的租金。
从这方面来看,中介公司很大程度上站在房东这边。道理很简单:双方谈定的租金越高,中介公司得到的利润就越多。所以郑玉仙喊出“一千八一个月”的价钱,中介公司当然是帮着说话。
租户叫做张强,很普通的名字。他对房租价格没有提出异议,于是双方皆大欢喜,在中介公司提供的租房合同上签约,签字。
虎平涛一直留意着郑玉仙话里的时间,听到这里,他忍不住说:“郑阿姨,照您这说法,房子刚租出没多久啊!”
郑玉仙点点头:“从签了合同到现在,刚好二十二天。”
虎平涛问:“那个张强与您签了多久?”
“半年。”郑玉仙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这人给钱还是挺爽快的。说好了三个月一付,外加中介的费用,还有我这边另有一个月的押金,总共五个月的钱,他当场就结清了。可他昨天打电话过来,差点儿没把我给活活吓死。”
虎平涛神情凝重:“具体是怎么回事?”
“他打电话找我借钱。”郑玉仙说起来还心有余悸:“说是生病了,手上的钱都交给房租,想找我借了先去医院看病,说是等下个月有钱了再还我。”
“借钱?”虎平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租您的房子,还反过来找您借钱?”
凡事皆有可能,但这种情况极其罕见。租客与房东之间属于另类的卖卖关系。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房东不愿意,租户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借钱。
郑玉仙不断地唉声叹气:“我当时一听也懵了。租了这么多年的房子,还从没遇到找我借钱的租客。而且他借的还不少,张口就是五千块。小虎,你给评评理,我这房子一个月才收他一千八,这相当于把给我的房租又要回去,哪有这种道理?”
虎平涛凝神点头:“他的理由是借钱看病,郑阿姨您完全可以不用理他。”
“不理不行啊!”郑玉仙满面苦笑:“小虎你是不知道,他昨天在电话里,口气很硬,说什么彼此有事好商量,他也不想为难我。如果把钱借给他,他永远都记我的好,有钱了就立刻还我。可要是我不借给他,那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别怪他不讲情分。”
“嗬!这人还挺霸道。”虎平涛皱起眉头,有些冒火:“既然他这样说,郑阿姨您就别借给他。有什么事儿您找警察。现在是法制社会,我就不相信他敢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小虎你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这劝解对郑玉仙没什么效果:“他在电话里说了,他是吸毒的,刚从监狱里放出来,认识很多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郑玉仙老太太脸色煞白,胸口起伏得很离开,心有余悸。
吸毒人员?
刚出狱不久?
“他说他身体不好,必须去医院接受检查。”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虎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种事,偏偏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马文山在旁边一直听着,他给郑玉仙倒了杯水,很是同情地说:“我能猜到这人的想法,说白了,就是想住老太太您的房子,却不愿意花钱。他是否吸毒,咱们暂且不论。就借钱这一点,就压根儿不能答应。”
虎平涛思索片刻:“现在的问题不是借钱,而是还能不能继续把房子租给他。”
郑玉仙如拨浪鼓般连连摇头:“不租了,我说什么都不租了。我今天过去,就是想要把房子收回来。这又是吸毒,又是刑满释放的,我真是被弄怕了。以后租房的人我必须问清楚,身家清白,老老实实的那种才行。”
说着,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虎平涛:“小虎,你能不能配着阿姨我一块儿过去?这事儿我心里没底啊!我是真怕那个人搞事。”
虎平涛爽朗一笑:“行,那我就配您走一趟。反正您那房子不远,也正好在我们警务亭的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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