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的身体角度无论怎么看都很别扭。就像一个超大号的芭比娃娃,手脚被扭到非正常位置,无法回归原位的那种。
戴着眼镜的情况下,我视力可以达到一点五。走近了一些,我突然发现:朱亚军的脑袋竟然翻转了至少一百度,正从极其诡异的角度面对面看着我。
我是医生,我很清楚人类脖颈扭曲转动的最大幅度。
这已经超过了极限。
她死了。
虽然光线很暗,我没有走到近处看个究竟,但我可以判断出她的脖子已经断了。
不是被强大的外力扭断,就是被刀子之类东西硬生生砍断。
我被吓坏了。
忙不迭想要转身离开,脚下却踩到了某种液体,猛然一滑,我再也无法保持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太阳已经落入地平线之下,天空中再也看不到自然光线。
黑暗中,我摸到一片湿润,黏糊糊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液体。
根本不顾上看,我慌慌张张爬起来,把手凑到鼻孔前,闻了才知道那是血。
是朱亚军的血。
我连忙从衣袋里掏出纸巾,擦抹着裤子和双手,又把纸巾揉做一团,捏在手里,转身走到门口,随便擦了一下门把手,这才急急忙忙离开。
我怕留下指纹。
我喜欢看警匪片,这是跟电影里学的。
人虽然不是我杀的,可我毕竟去过现场,到时候就算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何况我还有朱亚军家里的钥匙,这东西同样来路不正。
所以我不敢报警。
第二天,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正常上班。
单位上打电话找她,自然是找不到的。
我心知肚明,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
天气越来越热了,审讯室里根本待不住,众人纷纷出来,站在走廊上透气。
这时候,王雄杰和张国威也从办公室方向朝着这边走来。
张艺轩把笔录递过去,王雄杰匆匆看了一遍,随手递给旁边的张国威。
“小虎,都被你说中了。”王雄杰用力拍了拍虎平涛的肩膀:“照这么看,无论高坡还是何祖光,都与这起案子关系不大。”
张艺轩在旁边补充道:“是的,凶手另有其人。”
虎平涛微微颔首:“结合高坡的供词,凶手进入朱亚军房间并将其杀害的时间,应该在高坡打开掺有敌敌畏的那罐可乐,因为心虚离开以后。”
顾德伟道:“小虎,你的意思是,凶手杀死朱亚军的时间点,刚好位于高坡离开,以及何祖光心怀不轨潜入五零二室的这段空白期?”
“是的。”虎平涛点点头:“这也许是个巧合,也可能是早已安排好的计划。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就这些,想要做出准确判断,还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
张艺轩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这是典型的熟人作案,凶手肯定是朱亚军认识的人。”
之前在案发现场,张艺轩就说过同样的话。
王雄杰问:“为什么?”
“因为五零二室门锁没被撬过,屋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张艺轩的理由很充分:“朱亚军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凶手突然发难,当场杀死。”
王雄杰笑了一下:“熟人作案……这朱亚军的熟人也未免太多了点。”
正在看着笔录的张国威抬起头,用手指点了点文件夹:“我觉得小张的思路很正,应该没有问题。朱亚军的私生活混乱,无论高坡还是何祖光的供述,都表明她身边有很多男人。而且朱亚军这个女人很聪明,可能是之前她在医院里闹了一出,被人家老婆找上门,或羞辱或者殴打,那极有可能给她留下了深刻烙印,永远不会忘记。”
“所以她后来对男人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该捞钱捞钱,该要好处要好处,否则她不可能在毕业后到现在的十几年时间里,攒下两套房和几十万存款。工薪阶层的收入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她主动送上去,还有觊觎她的男人。”
“何祖光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就只是平时打打闹闹随便摸几把,他就想着要跟朱亚军结婚,心甘情愿把一切都给他。”
“表面上看,案发当天去过鼎元路五零二室的人只有高坡与何祖光。那平时呢?谁能保证没有别的男人过来找她?”
“这个女人不得了,真正是时间管理大师。我觉得吧,随着我们的调查深入,肯定还会发现更多与她有着亲密关系的“男朋友”。其实在家里约会,这才是真正的高招。现在吃私家侦探这碗饭的人很多,非正常关系的男女私下约会,只要有条件,都不会选择去宾馆酒店。那里人太多,很容易给窥伺的人留下把柄。去女方家里就不同了,只要给男方一把钥匙,再约个时间就行。”
“还有,凶手拿走了朱亚军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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