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平涛摇摇头,指着地板上的黑色干涸血痕:“你看这儿,这个脚印正好踩在血痕边缘,显然是朱亚军死后留下。如果我是凶手,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绝不会在现场停留,而是第一时间逃走。而且就算是有某种原因必须留下,也不会在尸体所在位置多待。”
“这具尸体虽然高度腐烂,身上的衣服却很完整。这表明死者生前和死后都没有遭到性1侵,而且房间里的东西也没有翻乱,不像是为了财色杀人。”
“其次,从脚印所在的位置判断,这个男人从朱亚军尸体旁离开以后,在茶几这边稍作停留。这个动作我觉得很难理解。正常情况下,发现尸体的人会感到恐慌,进而产生求助心理。既然不是凶手,就没必要顾忌警察。从中撇出责任是最合理的做法。既然当时没有报警,为什么还要站在茶几这边停留,而不是第一时间离开案发现场?”
“请注意,这个人没有掉头,以最短的直线距离离开,而是从茶几左侧绕行。”
王雄杰偏头看了一眼窗户:“也许他想在这里透透气,毕竟当时房间里的血腥味很重。”
虎平涛对此持反对意见:“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在当时的情况下,惊骇之余,大脑会做出“尽快离开”的判断。茶几在左边,虽然与沙发之间有着半米的距离,却是一种潜在的障碍,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转向右边更为便捷。”
张文轩若有所思地说:“他可能是在那个位置做了一些事,或者有利于他的某些布置?”
虎平涛认真地说:“也可能是茶几上有某种他必须带走的东西,迫使他不得不这样做。”
“有道理。”王雄杰一边点头,一边转身朝着敞开的房门望去:“小虎,说说案发后进来的第二个人。”
虎平涛走到客厅前部,指着地上的血痕:“第二个人进来的时间有些晚,可能与前一个人间隔好几个钟头。他同样对已经死亡的朱亚军感到震惊,却没有走近查看,而是在这里摔了一跤。”
地板上,血痕边缘朝南的位置,有一个大面积抹开的擦痕,旁边留有几个带血的掌印。
张文轩神情严肃:“这个我能看出来。之前勘察现场的时候,我已经提取了地板上残留的指纹。可是你说第二个人进入房间的时间比第一个人晚,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
虎平涛蹲下身子,指着摔痕边缘堆起的血污:“你看这儿,这是从地面积血内部向外反推造成的痕迹。血液是会凝固的,尤其现在是夏天,大面积流淌在地板上的人血,半小时内表面就会凝结。这个人进来的较晚,他显然是没留意到地板上的血,再加上看到尸体,内心恐惧,想要走近确认,却没留意脚下,于是滑倒。”
“他站起来的时候必须双手撑住地面,所以留下了带血的掌印,同时推开了处于半凝固状态,没有完全干透的血。这里,还有这里,血迹边缘与地板之间的粘连效果很强,形成了黑色的边线。可是这些被推出去的血块就没有太强的附着效果,甚至有些位置与地板之间形成了缝隙。”
王雄杰与张艺轩相互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其实这些痕迹都很明显,只要通过检测分析,在之后的案情讨论会上都能被逐一发现。
警察不是草包,干这行时间久了,都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问题。
关键在于,发现这些问题的具体时间。
从110指挥中心接警,转到刑警队和耳原路派出所,王雄杰带队赶到现场,打电话给廖秋调人,虎平涛赶过来……前后一个多小时,这在王雄杰看来,就是自己与虎平涛之间最大的差距。
我们提前过来,在案发现场看了一圈。
虎平涛刚进来还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把案情分析得头头是道,符合逻辑。
张艺轩也是满脸郁闷,他原本预备着把自己发现的问题在案情讨论会上和盘托出,好好享受来自其他人的夸奖,以及羡慕的眼光。
没想到这点小小的心思瞬间被狂猛外力撕裂,虎平涛随便几句话就点破,还添加上各种自己从未想到的问题。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虎平涛似乎是说上了瘾,继续道:“第二个人同样没有报警。他摔了一跤,甚至顾不上清理粘在身上的污血,就慌慌张张逃离案发现场。”
张艺轩深深吸了口气。这动作是他在颓败后的习惯行为,却没留意在鼻孔深处灌注了更多难以忍受的臭味,呛得他一阵恶心,反胃抽搐。
“既然第二个人也没有报警,你凭什么判断他不是凶手?”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与恶臭,张艺轩问。
“凶手非常小心,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发现他在现场留下的痕迹。”虎平涛耸了耸肩膀:“当然,他肯定在死者朱亚军身上留有指纹,可这具尸体早已腐烂,恐怕已经无法从皮肤表面提取。”
王雄杰注视着虎平涛:“小虎,你对这个案子的初步结论是什么?”
“我觉得应该是一起多重谋杀案。”臭味太过于浓烈,虎平涛抬起胳膊,用手背掩住戴着口罩的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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