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抱在一起翻滚跌落,手臂被碎石擦破,骨头撞在凸出的岩石上,脸上也刮出了口子。
宁朝阳这时候最该做的应该是护紧自己的脑袋。
但她没有,她手只放在他的后脑勺上,磕碰到岩石时,他甚至能听见她掌骨的裂响。
倒吸一口凉气,江亦川猛地伸手死死抓住了旁侧的一根树干。
与此同时,宁朝阳也瞧准了这棵树,她抬手一拉,落势也戛然而止。
滚下来的速度太快,这一下的拉扯自然伤筋动骨,她抿唇忍着,没哼出来。
江亦川又气又急,攀身坐上树干,将这人也抱了上来。
“你做什么!”他急喝,“不要命了?!”
宁朝阳抿唇,缓了两口气才与他解释:“方才那棵树太细,撑不起你我太久,只能放手一搏,我算过路径,从上头到这里有八成的把握,便打算——”
“我是在说这个?!”他恨声打断她,抓起她刮碰得满是伤口的手背,咬牙道,“刚刚为什么不放开我?”
这是什么鬼话?
宁朝阳很不能理解:“放开你,那你不就掉下去了?”
“我自己能攀得住!”
“不能吧,你方才头上就磕出血了,人瞧着也不太清醒,万一没攀住,不就丢命了?”
“丢命怎么了?”他抬眼看她,嘴唇都气得发颤,“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总归你只是拿我当玩物,总归有我在,便会碍着你淮乐殿下的路。”
“还挺押韵的。”
“宁朝阳!”
“哎~”
朝阳低笑,收回自己的手道:“我倒也没盼着你死。”
甚至刚刚那一瞬间,她觉得两个人都掉下去会比一个人掉下去划算。
面前这人被她这几个月来一直若即若离的态度折腾得有些疯魔了,听见这话仿佛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呆呆地坐在树干上,额角的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
她撕了一截衣料下来,勉强替他缠了缠。
缠到第四圈的时候,这人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选择的是我。”他喃喃。
“嗯。”她敷衍地点头。
“你分明有急事要回上京,却还是救了我。”
“已经发生的事用不着再重复一遍。”
宁朝阳看了看周围还在不断往下滚动的沙石,没好气地道,“现在好像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位置不上不下,要回去正路上实在很困难,加上马车已经损毁,别说四个时辰,十个时辰他们都不一定能到花明村。
更麻烦的是,她的脑袋也开始昏沉了起来。
宁朝阳知道自己应该是磕到哪儿了,但眼下的形势不允许她细看,她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才有可能坚持到脱离困境。
正想着,身边这人突然就将她抱了起来。
不是勾膝揽脖的抱法,这人是直接用单手将她托抱起来,护在了右肩与脖颈的位置上。
她觉得心慌,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衣襟。
下一瞬,这人就借树干的力腾空而起,越过一丈远的距离,落在了右下方另一棵树干上。
风起石落,朝阳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但还不等她说危险,这人就再度腾起,接连三次下跳,然后停在一棵树干与泥岩的卡槽间喘气。
此处离最下头的平地还有十多丈的距离。
寒风吹得人浑身都疼,宁朝阳挣扎了一下,试图帮他看下一处在哪里落脚比较安全。
但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这人就冷声问她:“大人是闲不下来吗。”
“嗯?”
“你脑袋后面在流血。”他肩骨都轻颤起来,“就不能老实些吗。”
哭笑不得,宁朝阳扶额:“你以为我想撑着看这些,我还不是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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