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乐回神,拍了拍她的手:“不必往心里去。”
都这样了还不往心里去?朝阳沉默。
淮乐轻叹,将她拉到自己的凤车上:“本宫不是在为工部之事烦忧,定北侯推举之人的确是堪用的,就算与他们亲近,也未必就不愿替本宫办事。”
“那殿下方才?”
“本宫近来总梦见一个故人。”她垂眼,“奇怪的是,现实分明是他负我,在梦里他却问我为何负他。”
许是终于给人扫了墓的缘故,她开始总想起一些往事的细节,比如萧北望死后,北漠郡主不知所踪,再比如她去徐州时,扬言要她做妾的萧北望,竟然毫无防备地对她敞开了臂膀。
她原本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将他绑回来的。
临近上京之时,看守萧北望的人甚至已经被下了迷药昏倒在门外,但她冲进房间,那人却还好好地坐在椅子上,甚至问她为什么跑得这么急。
但要说误会……
淮乐抿唇。
她当时直接问过他,为一个女子谋反,值得吗?
他答的是值得。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眼下是什么局面,他只是落在了她手里,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淮乐觉得自己未必是放不下他,她只是放不下曾经那个为爱不顾一切、傻得可怜的自己。
“朝阳。”她道,“你一定不要耽于情爱。”
先前听这话,宁朝阳还觉得问心有愧,但眼下再听,她却是分外笃定:“殿下放心,我不会。”
比起她,定北侯的症状看起来要严重得多。
夏日炎炎,知了聒噪,整个大地都被晒得发白。
江亦川捏着折扇,状似无意地扇着冰块,却恰好将凉风都送到了她怀里。
宁朝阳漠然地坐着,手里文卷翻页,恍若未察。
他频频看她,右手时而落笔,时而停顿。
半个时辰之后,他将一页画纸放在了她眼前:“如何?”
长卷舒展,美人娉婷,看得出来下了功夫。
但宁朝阳只瞥了一眼就敷衍地道:“甚好。”
多一个字也不夸。
满心欢喜冷却了一半,江亦川抿唇:“今日朝堂之上,定北侯并未与大人起争执吧。”
是没有,甚至还难得地替卢英说了几句话,才让他没被贬去雷州。
但是。
宁朝阳慵懒地掀起眼皮看他:“要我与你谢恩?”
“没有。”垮下双肩,他收拢画纸,沮丧地坐回了远处的椅子里。
身影看起来有点委屈。
她想了想,放下书卷拍了拍榻沿。
江亦川原是有些恼的,但一见她在唤他,身体竟还是不受控制地就凑了过去。
意识到自己比旁边窗台上的狸奴还听话,他有些哀怨地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都这样了,你连两分怜惜都要吝啬于我?
宁朝阳清楚地从他的脸上读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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