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东西,大雨已停歇,天乌黑着,压得人心惶惶。
她驶离西城时,拐角处的刘秉如依旧面无表情地挺|立,脚边有倆盒饭。
那是对面重庆小面的老板慈悲,已经送了多年,有时候辅导孩子写作业,气得血压飙脑,她便逼着自己去想这个悲苦的女人。
她盘下这个店10年,她就站了10年。
她对生活困苦的和解,皆来自于旁观这个女人的一生。
她变着花样的给刘秉如提供午餐和晚餐。
好人有好报,她这么跟自己说,那就保佑她那不争气的孩子无忧无虑吧。
淮江四中附小的门口。
放学的嬉闹此起彼伏。
陈念阳戴着酷帅的鸭舌帽,背着黑金书包,咀嚼着泡泡糖。
她嘴巴一鼓,吹出个硕大的粉色泡泡,“噗哧”一爆破,黏了她半张脸。
她哈哈大笑,一点也不觉得丢人。
她继承了庄郁的清秀和陈谦的高个子,小小年纪就鹤立鸡群,抬手应付着打招呼的同学,看得出人缘极好。
她感受到一股炯炯的目光,便左顾右盼地寻找起来,透过挡风玻璃,跟殷天四目相对。
不知为何,她歪头看入迷了,觉得这阿姨的眼眸似深水寒潭,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夏珍珍猛地从后面抱住她,吓得她霍然回神,“你吓死我了!我今儿不用做值日,你妈呢,她迟到了!”
夏珍珍的母亲跟庄郁是多年好友,任职东纯影业的财务副总。
工作清闲,所以通常都由她接送孩子。
黑色的宾利一停靠,夏珍珍和陈念阳便往车里钻。
“春姨好!”车子启动的刹那,陈念阳扭头看殷天,殷天的车子也果断启动,不紧不慢地跟随。
“看什么呢?”夏珍珍吃着橡皮糖,跟着她东张西望。
“没什么,咱去吃披萨吧春姨,我爸说他昨晚吃了曼哈顿最好吃的烤鸡披萨,我馋了一天呢。”
“走着,那还是普罗旺斯呗,正好在小秋老师家楼下,吃完你们上去练琴,你妈今儿值夜班吗?”
“她昨儿值了。”
“成,那一会上完课先到我家,我把生蚝打包了给你妈带过去,最新鲜的从法国刚运来,别隔夜,直接当宵夜吃啊。”
陈念阳一听有海鲜大餐,眼睛都发光,“谢谢春姨!”
他们吃披萨时,殷天买了煎饼果子。
一个没吃饱,又去排肉夹馍的队。
陈念阳坐在落地窗边,又看见了殷天。
她抓着披萨,起司拉得老长,拍了拍夏珍珍,指着远处殷天手里的肉夹馍,“肉夹馍就是咱们的披萨,可它太辣,我上次把青椒呛嗓子眼里,把我爸吓得碗都掉了。”
春姨轻飘飘侧头看了眼殷天,催促,“快吃,再迟到这周小红花又没了。”
殷天刚进车,手机便开始响铃,这说明庄郁从惠爱医院出来了。
她不再监视陈念阳,直接去了住宅的车库。
这几日跟下来,她发现了之前所没有涉及到的庄郁的癖好。
比如热衷麦当劳的麻辣鸡翅,通常背着女儿,点3到4对,吃得淋漓尽致。
又比如会去游戏厅玩投币游戏,坐在机器前打一个小时的蛋糕,她是游戏厅的vvip,积累着拿到过很多手办。
还比如,她去盲人推拿店揉搓筋骨,她是老客,跟所有上钟的师傅都熟。
果不其然,她的吉普驶进地库,一停好,就拿起副驾的炸鸡嘬骨。
酥脆的声音传进殷天耳里,又饿了!
她吞咽着口水,似乎都能感受到多汁鲜嫩。
庄郁吃得满足,提着包往单元门走时,突然停了步子。
她蹙眉看着手机,光源锁住她脸,亮得刺目。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收到未知号码的信息:【你不记得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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