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墙,让高烨回青松岭参加山神祭祀活。
第二日中午,他从后窗攀返。
他们商定用真空和温度来混淆尸斑的产生速度。
张美霖谈论这些事时有种不容忽视的平稳和强大。
像是终于可以脱离苦海,整个人显现着回光返照的明亮和动容。
她指着餐桌背面的五芒星,“我有好几次想他想疯了,就把它翻过来,踩在中间跳舞,一跳就跳一宿。他是逆行的英雄,天堂有他的位置,而我,受过生活的苦,所以帮过很多我自认为需要帮助的人,我也应该上天堂的,我不能下地狱。”
高烨把玩着修复好的瓷碗,指导着她如何应对心理评估测试,“答题的时候不要从自己的感受出发,你要形成一个上帝视角,纵观全局,让它以一个干净的,没有遭遇过伤痛的正常人,来替你发声。”
张美霖仔细端视着碗底,“这个碗,真的值半年积蓄吗?”
高烨一窒,缓缓点头。
“说实话。”
“被骗了。”
“其实也没有,”张美霖爱不释手把它贴于心脏,“我喜欢,我喜欢的就是最贵最好的。”
高烨主动谈起高灿是在“一日之约”的晚上,走出火锅店,将薄荷糖含进嘴里,“她很喜欢洋气的东西,喜欢就上手摸,反复摸,没少挨店家的骂,从小就这样,我有时候在想,她如果不生活在农村,接受系统的美学教育,她会闯出一片天。她是个很虔诚的人,亲情伤得她体无完肤,她很虔诚,友情孤孤零零,也很虔诚,爱情……”他在路灯下点烟,双眸有些无所适从,火光左右撺动,竟让他花了眼,“爱情……也很虔诚。”
张美霖深吸一口凉气,豪迈地拍他,面容灵动地跳跃,“她有没有看过芭蕾,那边就是我的舞蹈教室,我给她跳一次好不好?”
那是张美霖人生中最后一次舞蹈,黑灯瞎火中,悲戚且温雅地演绎着《天鹅之死》。
徘徊、振翅、旋转,匐地……
可张美霖是亢奋的,癫狂的,她扭动着双臂,磅礴出一种生命的旺盛与热忱。
高烨所认识的张美霖是怒放的,在一天时间里浓缩出了太多喜眉笑眼,有嘻嘻、有咯咯、有哈哈……
所以当天鹅倒下,紧绷的身子突然卸力,这死亡之态扎进了他的心房。
幽黑中,那天鹅的头颅有了燃燃火光。
烟炎张天,滚滚浓烟中闪现出了高灿孩童般的面庞。
她现在什么样子,他完全不知道,炙烤和烧灼有没有让她面目全非,他也不知道。
唯一记得的就是这张肉嘟嘟的笑颜,“哥哥,哥哥你等等我呀。”
“高烨。”
“高烨。”
“高烨!”
高烨愕然回神,他想起来,自己还在审讯室,这一群为了赶业绩的警察如狼似虎地咬着他不放。
他低垂双颊,掌中握着一次性纸杯,一口水都没有喝,掩饰着胸膛下的波涛骇浪。
殷天拉开羽绒服拉链,从内侧的大兜掏出了一本古旧的碎花册子,“你还记得你在法庭上怎么说高灿的吗?你说她脏,她要钱买零食,买口红,买小玩意儿,谁给她钱,她跟谁走。她喜欢国外的小摆件,是公主的心,下人的命。”
“我们对一个人的了解永远只专注于我们想专注的那个维度,”殷天举起册子,“张美霖这么了解高灿,因为她请了私家侦探,在没有看这个册子之前,她跟你的想法或许一样,是个不体面的女孩子,但看完这册子后,她显然动容了,这上面有她的dna和她的泪水。我选了几节她落泪的片段,你听一听,或许可以帮你有效的回忆。”
“殷警官,这跟本案没有直接关系吧。”米和起身示意高烨离开。
“坐下——!”殷天一声低沉的暴喝。
米和膝盖一软,差点跪地上。
不止是他,中控室的所有警员都被那威厉大喝给震住了,邢局吓了个激灵,忙摸鼻子掩饰。
殷天清嗓,“9月3日,阴,亲爱的,让我们坐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看个饱儿,即使在短暂的一瞥中,我也能听到情感掀起的风暴。现在看到这样的文摘就会流泪,可能是因为你的眼睛,充满了对我的厌恶,即便在床上,你都是厌恶地说着最美的情话,你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把你的眼睛遮起来,因为16岁的我已经能辨别真心和假意。”
殷天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高烨,翻页,“11月25日,晴,翻了好多旅游手册,都没有详细地记录杜伦,只知道杜伦大教堂和城堡是世界上最美的哥特式教堂,看电视剧里,会有好多白鸽在教堂前飞,不知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太想念,我今天去镇上的公园喂白鸽了,他们很喜欢吃稻米,我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在那,好像就真的听见了钟声,我听见了,我真的听见了,我听见了你日日能听见的声音。”
高烨愣住,身子渐渐在凝窒,双目惊骇地盯着纸杯的边沿。
大教堂前的白鸽,张美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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