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变的肉菜散落在茶几上,垃圾遍地,蝇蛆纵横。
胖子穿过肮脏的环境,解开腰带向厕所走去。瘦子进了厨房。
老殷穿着鞋套蹲门口,定位着胖子和瘦子在地面的擦蹭痕迹。
片刻后瘦子重新回到老殷视线,斜靠在沙发上啃着一块刚出锅的骨头。
吃得狼吞虎咽,发黄的牙粘黏着缕缕肉丝。
“老孙,厨房!”
孙队瞄了眼茶几上变质的炖肉,刚抬脚往厨房走,就看到肉堆旁两团揉皱的纸张。
他夹起抚平,是两张数学题,“美术组有24人,体育组的人数是美术组的四倍,两个组共有多少人?这是几年级的数学题?”
“二三年级吧。”
胖子在厕所撒尿,他的大腿边是蹲着的老殷。
浑浊的尿液射向马桶,老殷凝视着马桶圈尿渍的印记。
孙队走进厕所,“那孩子,八岁,二三年级。”
“不一定,”老殷摇头,“门口右边的墙上有小孩写真,还有结婚照,可能是这屋里本来的孩子。”
胖子上完厕所走向卧室。
老殷跟着他进卧室,在门口拉了两次灯线,不亮。
只能打开探照灯。
卧室被一张双人床占据,被子和床单污浊不堪。
老殷蹲在床前,让视线跟床褥齐平,调整探照灯的方向——烟头,分泌物,毛发和皮屑在光照下猝然显现。
他将探照灯对准褥子上带血的虎牙,目光一凛。
张乙安跟他说过,“尸体右侧虎牙断裂,排除自然换牙。”
老殷缓了好一会,这孩子跟殷天一样大,也跟桑国巍一样大。
老殷年轻时是奋勇无敌地愣头青,可他自从有了个对他爱搭不理的女儿后,内心软了,他见不得这样的孩子受苦,“叫技术队吧。”
孙队看着那玲珑的小虎牙,狠踹墙皮,冲着对讲机直嚷。
两人压着股邪火,先后走出值班室,立在走廊尽头,沉默地眺望着土黄的田地。
夜雨昏黑一片苍茫,万物伏霜。
老殷从内兜里抽出烟,早被雨水泅湿,软软地塌在指尖。
小灵通又响了起来,蓝光屏幕上显示着“殷天”。
孙队蹙眉看老殷,“人家打一晚上了,你倒是接啊,这都几点了。”
“跟我耍脾气呢,明儿上午学校有游园会,要家长去……现在咋去!接了我咋说!”
老殷摁了“拒接”。
可小灵通仿佛在跟他较劲,锲而不舍地响个没完。
殷天打了七遍。
七遍无人接听。
41号联排的客厅里,一片死寂。
唯有殷天忧惧的呼吸和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
她在绝望等待中第一次恍然觉得,她父亲是别人的警察,于自己,狗屁不是!
台几上的欧式电话在中式家具中格格不入,她努力将焦点定格在电话上,但余光不自觉地跳向对面沙发。
叶绒和桑淼淼两张瓷白色的鬼脸带着一模一样的必胜笑容,肩并肩坐在沙发上,面朝电视,像在看自己喜爱的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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