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没话找话,不过说的也是实情,翠翠从杨家到王府,不离不弃,一心为主,算得忠仆了。
兰宜本来不想搭话,听他提及这个,忍不住道:“王爷看她好,哪日她要想找人家,还请王爷给她做一做脸面。”
若有沂王亲自保媒,或给一抬添妆,那翠翠无论到谁家去都不会受苦了。
沂王的强横她是不大受得了,但如用在对别人上,就恰到好处。
沂王不置可否:“什么叫哪日?她多大了,现在还不想找?”
兰宜有点来气,如同翠翠护她,她对翠翠也护短得厉害:“就是不想,到别人家去做牛做马,生儿育女的事有什么可着急的。”
这是见素说过的话。
沂王哼了一声:“有其主必有其仆。”
兰宜对这句形容没有意见,就不反驳。
沂王却不停止:“本王要你做牛还是做马了?你为何不愿意?”
兰宜回道:“我早已说过,我无意再嫁。”
说完后,她不想看沂王什么表情,轻轻地,幽然地叹了口气。
这样一天下来,她有点疲倦,说实话,对于沂王充沛的精神与强盛的体力,她难以招架之余,也有点羡慕。
她再没有那样的心情了,对世上的一切,她的感觉都是淡淡的,空有一副骗人的皮相,内里其实已经苍老了。
沂王沉默了片刻,道:“你已嫁予本王,当然不用再嫁了。”
他这是胡搅蛮缠,兰宜苦笑反问:“王爷又看中我什么?我什么也给不了王爷,王爷还是改换心意,另寻佳人吧。”
沂王注视着她。
看中她什么?他说不清楚。
不过从第一眼开始,就觉出来那份与众不同。
他那时想,即便她真与刺客合谋,受刺客所派,他也不打算再忍。
他忍了太久了。
就放纵一次,他承担得起代价。
后来,她到了他的府上,起初,他那份感觉其实已经淡掉了。
他放置她在无暇院里养伤,并没有想去看望的意思,他有许多事务要忙。
她真正回到他的注意中,是与杨文煦那次和离。
他不在场,但他所促成、在王府内发生的事情,他当然对于每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再后来,他们因圣旨发生冲突,以见血收场,其后的相处也没有平顺的时候,她有事相求才找他,无事就避出三舍,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不是那段日子,他至今不知,他还能这样容忍一个人。
但他不是圣人,他不会不求回报。
他的情绪一直在累积,累积到他觉得应该收取报酬的时候。
就是现在了。
“你不用给本王什么,”沂王开口道,“听话一点,不要再说那些走不走的话,本王不爱听。”
“……”兰宜气又上来了,她还不喜欢听这个话呢。
她坐直了身子,道:“听王爷话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少我一个心死之人。”
沂王眯起眼,目光渐渐变得危险。
兰宜与他对视,强撑不退。她也没地方可躲,沂王真的要做什么,她难道躲得过去。
沂王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缓缓逼近。
兰宜心里的警惕也在调高,她知道她反抗不了,但她不会放弃反抗。
沂王走到了她跟前,他的身形极占优势,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带给兰宜压力。
兰宜被他抵在墙边,又为他所笼罩,他已经沐浴过,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与一点独属于他本身的男子气息,兰宜不情愿地发现,如他所说,她确实不讨厌,只是受不了他表露的侵占意味。
她手指不自觉微微蜷缩,沂王手掌垂下去,寻到她的手,握着抬起,再强迫性将她每根手指都扳直,然后,按到他自己的胸膛上去。
兰宜夺手不迭——却夺不回去。
沂王牢牢按着,眼帘半垂,打量在她脸上,过一会后,他泛起了得意的微笑。
“陆兰宜,”他含笑开口,“你说你的心已经死了?那你脸红什么?”
兰宜觉出来脸上的热意,但她既然看不见,就当然不肯承认:“我没有。”
沂王与她的距离本已极近,他又逼近了点,往她额上没梳好的一缕碎发上吹了口调戏意味十足的气:“你要不要摸摸你的心跳,或者,”他声音压低,变沉,“本王替你摸?——唔。”
他闷哼了一声,因为兰宜重重往他脚上踩了一脚。
不过,这个“重重”是相对兰宜而言,她使足了浑身力气,可室内穿的绣鞋,再重,也就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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