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玥划完线,把笔丢回帆布包里:“这本书啊,我要把它寄给杜卓航。”
他大概不知道杜卓航是谁,滑动手机屏幕的拇指停住动作,抬眼看她。
“杜卓航就是......”
狄玥想到一堆讨人厌的词,但梁桉一似乎只见过杜卓航一面,杜卓航面相又那么平庸,不晓得他是否还有印象。
她也就图省事儿,不打算挖空心思用那些形容词了,直接说:“就是你见过的,我那个相亲对象。”
她说完,梁桉一手机直接锁屏了,放回裤子口袋里。
他两只手插兜,继续看着她,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可以。”
狄玥对他的这个反应,有点莫名其妙。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倒是叫快递员来啊你......
等等。
她后知后觉,总觉得从梁桉一的语气里,能品出一丝丝的咬牙切齿。
吃醋他不至于。
这种“长期关系”,对彼此都不会干涉那么多。
但毕竟昨晚他们才肌肤相亲过,这会儿说要给别的男人送书,好像是不太好听,显得她下床就翻脸不认人......
可她哪是那么暧昧的意思,她分明是要讽刺杜卓航,要和狄家正面对垒、打响第一战。
狄玥把书举到梁桉一面前,解释:“我是这个意思,你看。”
被她用中性笔划线的句子是——
“......他并无中文难达的新意,需要借英文来讲;所以他说话里嵌的英文字,还比不得嘴里嵌的金牙,因为金牙不仅妆点,尚可使用,只好比牙缝里嵌的肉屑,表示饭菜吃得好,此外全无用处。”
梁桉一看完了,目光从书页移回到狄玥脸上。
四目相对,身体里某种记忆忽然苏醒。
狄玥干咽了一下,有意退开,梁桉一把那本书从她手中抽走,丢在一旁。
他的动作倒还是那种绅士的优雅,把她拉进怀里,话说得居然带些匪气:“所以,不还是要送他的?”
什么叫送?
那是讽刺杜卓航用的。
是骂人用的!
狄玥张开嘴,想要这样辩解,可梁桉一不给她机会,他蓦地吻上来,堵住了她的话。
同他接吻,让她浮想联翩,脑海里不断涌出昨夜某刻:
夜色寂静,万物沉睡。
他埋首下去,咂啄她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1.“他并无中文难达的新意,需要借英文来讲......”狄玥划线部分引用自钱钟书《围城》
第18章 2014.7(5)
那本书最后还是到了杜卓航手里,据说快递他是拿回家才拆的,当着他父母的面,说狄玥送了一本书给她。
拆开后,发现书籍并不平整,翻到折角的页面,才看见那段划线的字。
一家三口气得不轻,打电话到狄玥继母那里,质问倒是不敢的,但也转弯抹角地阴阳怪气,给狄玥告了一状。
祖父和父亲都在外省,继母火冒三丈,拉着狄玥做批评教育,一说就是三个小时。
家里阿姨下班走时,到玄关处换好鞋子,还颇为同情地看了狄玥一眼。
狄玥目光放空,一声不吭。
某天在梁桉一家翻过一本武侠小说,金庸老先生在里面写,“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时间太久,狄玥甚至在悠久的记忆中,回顾起穿皮质短裙的蒋绒绒,她靠在化妆镜前,涂那种颜色很艳的口红。
那天蒋绒绒是要去狄家做最后的谈判,她抿抿双唇,把口红晕染均匀,对着4岁的小狄玥说:“打蛇随棍上,懂么?”
那时候的小狄玥当然不懂。
她甚至不懂外婆为什么会生病去世,不懂母亲为什么要出国,不懂父亲和祖父他们是哪里冒出来的......更别说什么“打蛇随棍上”。
但这句话,21岁的狄玥懂。
瞅准时机,顺势而为。
这是狄玥和狄家开战的必要能力。要打碎他们和杜家人结亲家的美梦,一人之力太绵薄,要让他们先不要那样团结一致对她才行。
茶几上摆着几份英文资料,继母坐在沙发里,眉心皱得紧紧的。
狄玥知道,继母的歇斯底里中,那些怨怼并不都是因为她。
祖父和父亲不在,而那对永远不肯承认自己有错的父子,听说狄玥做的事只会觉得是继母没有教育好她,因而对继母释放低气压。
自从父亲婚变,父子俩都得了一种叫“蒋绒绒后遗症”的病。
一朝被蛇咬十年都怕井绳,父亲在他的第二次婚姻里严加防范,生怕继母变成第二个蒋绒绒,剥夺了她应得的诸多权益。
房产车产都在祖父名下,父亲也没有再要孩子。
而继母认为,这种防范都是因为父亲对前妻余情未了。
不然为什么前妻让他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