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了坏人要抓小朋友的。
小贝军扔出去的炮落在裴川的腿上,一股子呛鼻的火药烟味儿。
他皱眉,才拿起来,那个炮就闷闷地在他手上炸开,震得虎口生疼。
裴川抬眸,不知所措的男孩身后,遥遥跑过来一个少女。
贝瑶也懵了,贝军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她才一会儿没看住,弟弟就扔了一个炮在人家身上。
贝瑶吓得心惊肉跳,顾不得审讯弟弟哪来的炮和打火机。连忙上前查看裴川的伤口。
「你没事吧?流血了。」她下意识帮他按住虎口不远处的血管。
裴川怔住。
他在发烧,体温滚烫,天上纷纷扬扬下着小雪。一隻柔软微凉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称不上握住,只是那点少女的娇柔细腻,让感官无限放大。
他第一次靠她这样近,像是烧坏了产生的幻觉,让人呼吸急促。
裴川不知道手痛不痛,他全身的感官都聚集在了这一点凉意上,裴川下意识用力回握住了那隻手。
贝瑶惊讶地抬眸。
裴川见到她的目光,触电一样,猛地甩开她的手。
空气有片刻安静,雪花落在少女乌髮上。
裴川低眸不语。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刚轻薄的举动,然而贝瑶比他更尴尬。
她倒是没有深想裴川那用力一握背后的意味,她尴尬的是自己弟弟炸伤了前邻居小哥哥,许久不见,他依然不太喜欢自己的样子。
贝瑶拉过弟弟「给哥哥道歉。」
贝军也意识到闯了祸,垂头丧气地说「哥哥对不起。」
贝瑶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裴川,诚恳地道「对不起,我弟弟不懂事,你的手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我们会赔偿的。」
裴川冷冷说「不用。」
他的语气极冷清,像是难以融化的冰。
贝瑶心有戚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姐弟俩站在他面前,都一副不知所措等着挨训的模样。
裴川默了默「你们回去吧。」
贝瑶小心瞥了眼他的手,伤口很深,应该是贝军从别人家烟花里捡出来没来得及炸开的炮弹。
愧疚不安让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离开。
别人的大度并不是她开脱的理由,她慌张鞠了一躬「那你等一下。」
她拉着弟弟急急往家的地方跑,没一会儿小贝军被带回了家,她一个人回来了。
贝瑶怀里抱着一个粉色的小盒子。
她见裴川还在那里,舒了口气「你介意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吗?」
大雪落在裴川眼睫。许久,他伸出手。
贝瑶似乎觉得和他相处很难,此时得了特赦令,眼里漾出欣喜,在他面前蹲下。
裴川身处的地方比较暗,头顶只有一盏年份悠久的路灯。
少年摊开手,他的手掌粗粝,像是被风霜侵蚀过的鬆柏皮。骨节粗大,手指修长。一双手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没有小腿,平时许多事情都得依赖手来完成。
这隻手并不好看,裴川下意识想抽回来,然而她轻轻温暖的呼吸拂在他手上,他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能动。
「酒精消毒会有些痛。」贝瑶看着他血淋淋的虎口,头皮发麻。她只能儘量轻些,语气也放轻了,像是哄弟弟一样,细声同他说,「如果痛就和我说。」
他抿住了唇。
然而她用酒精清洗的过程中,那隻大手颤也不曾颤一下。
她在心里叹息,却又更加敬畏。
裴川只是在看她。
贝瑶蹲在自己面前,垂着眉眼,长睫上落了少许雪花。她用酒精清洗完了,又拿出白色的纱布为他包扎。
少女长大了,眉眼柔和清丽,脸颊看上去软软的,他看了一会儿就微微别开了目光——裴川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
事实上裴川并不觉得痛,他也没有责怪小贝军的意思。他明白如果不是这一出,他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和贝瑶相处。
然而这件事总有结束的时候,贝瑶小心翼翼,儘量不碰到他。包扎完以后,她阖上家用的「医疗箱」。贝瑶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红包,「抱歉让你受伤了,这是小巷子里百岁嬷嬷给的祝福,新年快乐,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我说过了,不用。」他神色冰凉,推着轮椅离开了。
贝瑶看着他的贝瑶消失在风雪中,轻声嘟囔道「长大了还是一样的脾气啊。」
新年过完以后就是春天了,按理说这一年裴川应该高考了。
可是五月份的时候,他被k的手下一盆水泼醒。
裴川睁开眼睛,漆黑的眼里没有一点儿诧异和惊恐。
一个翘着腿的男人语气夸张地道「瞧瞧,瞧瞧我们的天才少年,还真是一点都不慌张啊。怎么能这么对他呢,阿左,快把我们的研究员扶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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