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蔺无执差点被肉呛到。师姨是什么古怪称呼?她刚想反驳,就看见青苇在旁边点头:“师姨。”蔺无执:“她还没练呢你叫什么?”青苇看看神尊,又看看自己师父,意思很明显,神尊都说有缘,那大概就错不了了,她当然得尽早叫了才对。早点叫人,见面礼也是头一份。不得不说,在青竹道院待了几百年,青苇这个从前的济度斋斋主之女也颇得青竹道院贪财抠门的精髓。手里捧着秘笈,夕昔一直笑咪咪的,旁人说什么她都应,一看就是高兴坏了的傻孩子。鹅吃饱了,用小眼睛看了看她,又转开了小脑袋。没眼看真是没眼看。雨一直到了晚上都没停,随性院的院门倒是被蔺无执走的时候关上了。褚澜之自然还在那儿跪着。也着实无人在意,只有蔺无执看着碎了的路,很可惜地摇了摇头。上好的青石,就这么碎了,修的时候还得花灵石。廊下的灯被风吹得轻颤,秦四喜蹲在地上,把煮好的虾肉喂给了天道猫猫。“好歹是堂堂天道,吃个饭还得背着人,啧啧啧。”天道猫猫把头埋进盘子里,假装听不见。秦四喜却不肯放过它,摸了摸它的小肚子,把它往外拖了下。沉迷虾肉的天道猫猫被拉长了足足两寸,才终于忍无可忍。“被褚澜之知道了你囚禁天道,又是什么很光彩之事吗?”说完,天道猫猫又爬回去继续吃。秦四喜不作弄它了,嘴上却不闲着,又问:“他还见过你?”“嗯。”天道猫猫吃完了最后两块虾肉,又舔了舔盘子,这些虾是蔺无执从南洲带回来的,真好吃,喵。不对,是它堂堂天道,不能浪费。尾巴一勾前爪,天道猫猫蹲得很端庄。“人魔混血,一生下来就是九陵界气运所钟之人,我、我身为九陵界天道,自然要去看看。”其实是好奇又贪玩吧?秦四喜看着它,都能想象到它趴在云头结果被人发现的倒霉样子。“你去看看,他就发现你了?那时他几岁呀?”天道猫猫的尾巴动了动,它没忍住,又开始洗脸。“他才没有发现呢。”秦四喜看着它的样子,忽然明白了过来:“发现你的是微生琴,你也不是专门去看他,你也是去看微生琴的,是不是?”天道猫猫停下了洗脸的动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尾巴。看它难得没有嘴硬反驳的样子,秦四喜心里一软。折月皆萝不见了,盛九幽死了,那位藤妖出身的丹修也未必有什么好处境,只剩了微生琴在乾元法境深处生了个孩子,天道猫猫去看微生琴,何尝不是想念折月皆萝?“微生琴发现你了?”天道猫猫舔了舔爪子,才说:“她是卜修,和折月皆萝也是因为巫术相识,折月皆萝说她有堪破天机之能,若假以时日,也能飞升成神。”天道猫猫抬起头。“我想问问她知不知道折月皆萝去了哪里。”“她怎么回答你的?”听见秦四喜这么问,天道猫猫顿了顿:“她说,她已经没有占卜之力了,她的天眼被毁了。”想要征讨魔族的盛九幽,想要拯救苍生的折月皆萝,想要让魔修与修真者和谐相处的微生琴,想要让藤妖光明正大生活在九陵界的谢青藤,她们都没有好下场。翠绿色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神,天道猫猫又低下了头:“我每隔几年就会去看看她。”
顺便也就看见了褚澜之一点点长大。“我告诉微生琴,她的儿子是气运所钟之人,万年来最有可能飞升成神的修士。”天道猫猫又开始舔毛了。它舔了好一会儿,才说:“没多久,微生琴就死了,自尽了。”猫猫的语气有些委屈:“褚澜之以为我害死了他娘亲,那之后每次他遇到了些挫折,就以为是天道在害他。他将一界气运聚于一身,已经比寻常人顺利许多了,三灾九难五劫都没困住他,他想要找到‘转灵鉴’,数千年没有现世的东西也能被找到,修炼出了岔子掉落凡人境还能遇到你……”天道猫猫越说越委屈。它才没有特意去欺负褚澜之。如果它这么厉害,它为什么不让那些害死了折月皆萝的人都倒大霉呢?偏偏褚澜之每次遇难成祥都会来一句:“天道你又能奈我何?”天道,天道只是一只猫猫啊!天道根本没想拿你怎么样呀!猫猫我呀!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完蛋,并没有让你更倒霉呀!秦四喜听笑了:“褚澜之认为你害死了他娘,从此就恨上了你……这还真是他的做派,稍有挫折,便觉得是旁人动了手脚。”天道猫猫无奈地瘫倒在地上。这些话,它真的憋了好久了。一直带着小纸鹅在一旁遛弯儿的鹅都忍不住拍打着翅膀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笑天道,还是在笑门外跪着的那个“嘎”。秦四喜真正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褚澜之从降生起,就是这九陵界最有可能飞升之人?”天道猫猫点头,它真的在秦四喜这里被喂胖了,即使是侧瘫在地上,小肚子也是凸出来的。秦四喜哪里忍得住,直接上手摸了起来。“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秦四喜想到了宗佑的三寸剑骨。她把自己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有什么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天道猫猫被她摸得一会儿蹬腿儿,一会儿打呼噜,想跑又不想跑,根本没认真听她在说什么。秦四喜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如果褚澜之的“命中注定”也是人为所致,那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有人已经笃定了九陵界没有修士可以飞升?为了破局才造出了褚澜之?要真是如此,这个人也一定知道九陵界的修士们做了什么被大道所弃之事,才有了无人能飞升的局面。那件事是什么呢?是害死了折月皆萝?还是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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