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是见过春草的,知道她是贵妃的贴身宫人。
她没想到贵妃会派身旁的宫人来听审,她心里又怒又急又憋屈,又有一丝畅快。你贵妃终于急了吧,急了也没用,三位大人在这里看着,你就算是贵妃也胁迫不了我。早干什么去了,早听我的建议,不没有如此这么多事了!
「本夫人当然确定自己所言不虚!」
田妈妈跟着在一旁嚎,「这位宫人就算你是贵妃娘娘的亲信,你也不能当堂威胁我们啊,咱们说的可都是实话。当年夫人饶了贵妃一命,没料想现在贵妃现在反而恩将仇报……」
福顺清清嗓子,开口了,「三位大人,不觉得这老婆子是在故意混淆视听?咱们现在问的是娘娘的旧事,与谁饶了谁,谁恩将仇报可没关係。」
三位大人都点点头,他们也觉得这两人实在太好笑了,尤其是这个仆妇模样的老婆子,上来除了附和田氏的说辞,就是一个劲儿拿着贵妃忘恩说事儿。先不说贵妃此举算不算忘恩,这两人为甚如此他们心里也清楚。
不外乎想混淆视听,顺便拿话压贵妃,又或者说给人听,只差明说如若此次出了事,定然是贵妃刻意报復。
这后宅里的妇人虽然大局观不够,可心眼却不少,句句话里都有刻意埋藏的陷阱,有时竟比男子还难缠啊。
「这位曲婆子,不相干的事不要再言,否则本官就请你下去了。」
曲妈妈的撒泼其实全是强撑的,从福顺开口之时,她便吓得抖若筛糠,此时见大理寺卿也说话了,赶忙趴伏在地不再做声。
春草冷哼一声,不屑道:「也不知谁忘恩,从你第一次入宫胁迫,娘娘就没搭理你,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这次可是你自己找死,别怨她人!」
说完,春草便报上几个人名,道这些人都是当年认识娘娘的,大人可一一叫来问话。
大理寺卿拿来锦阳侯府下人名册一一对过,便把至今还在的命人带了上来。
上来的都是些丫鬟婆子,其实也包括已垂垂老矣的荣妈妈和已不是丫鬟打扮的秀娥。
这几人表现的就正常了,其他不是当时在场的都说了些耳闻之语,至于荣妈妈和秀娥自是照着统一口径来的。
此时的口供完全不利于元贵妃,上首的三位大人眉头又皱了起来。
春草一直沉着未出声,就在田氏放鬆下来之际,她又报上来一个人名,让田氏终于稳不住露出惊疑之色来。
曲妈妈心中叫糟,可那王婆子不与她关在一起,她当时只当关在其他处了。
此时两人只能寄望那王婆子就如当初派人套话时那样,是真的年老糊涂记不清了。可不知为何,田氏心中竟起了一丝压抑不住惊恐,彷佛就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大人,此人与娘娘当初从往过密。据娘娘所言,当年她突然被提拔起来,很多人都排挤于她,只有这个年迈的老婆婆对她颇为照顾。当年娘娘被发卖之际,这王婆婆还曾夜里去探过她,帮她打听过被发卖之事,并给了娘娘几两碎银子并两块小饼,让她用于防身。」
大理寺卿颔首,又命人提来王婆子。
很快,老态龙钟的王婆子便被带了上来。
为了迴避,春草又避到屏风之后去了。
「这位老婆婆,你可记得五年前,一个叫做小花的小丫头?」
王婆子茫然的看了堂上几名大官一眼,想了想,道:「回大人,老婆子有些印象。」
田氏在一旁尖叫出声,「王婆子,你可想好了再说话。」
王婆子被田氏的尖叫吓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吓得瑟瑟发抖。
「田氏,请注意言辞,要不本官就让人把你请下去了。」大理寺卿说完,又面向王婆子,「这位婆婆你不要害怕,这里坐了几位大人,只要你说了实话是没人敢为难于你的。」
王婆子心有余悸的看了田氏一眼,对大理寺卿嗫嚅道:「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王婆子点点头,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缓缓道来。
听完王婆子所说的话,事情真相终于大白了。
在老迈的王婆子叙述当中,那个叫小花的丫头是个很老实也很低调的小丫头,因为年纪小位置高很多人排挤她,几个大丫鬟也拿她当小丫头使唤。可她不卑不亢干活儿勤快,从不招惹是非,也不往主子跟前儿凑。
无奈当时四少爷夫妻感情不合,田氏准备给儿子选通房,一起的几个大丫鬟便争了起来,仿若是斗鸡似的。那个叫小花的丫头无奈,只能日日装傻躲于小厨房,无奈事情闹大,乔氏悬樑未遂,田氏为了平息儿媳妇的怨气,把一干人等都发卖了出去,其实就有被牵连进去的无辜的小花丫头。
将该说的都说了之后,王婆子睁着浑浊的老眼,茫然问了一句,「大人,您问小花那丫头干啥?可是知她如今在哪儿?当初她被发卖之前,老婆子还去看过她,偷偷塞了点吃的和银子与她……被卖的奴婢都苦得很啊,也不知她如今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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