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小时候你给我了一盘子桂花糕呢
丞相府
徐丞相正与人下棋。
坐在徐丞相对面的男子,年约四十几许,面容清瘦,留有长鬚,一身清隽沉郁的气质颇为让人瞩目。
「老师今日有些心神不宁,是因为上午被招进皇宫吗?」
徐丞相朗笑一声,在棋盘中放下一枚棋子。
「陛下抱恙,太子与晋王争斗不休,实在不利于江山社稷啊。」
那男子洒然一笑,也在棋盘中放下一枚棋子,「此事不应是我们朝臣所担忧,陛下如今只是大病,陛下不在,还有太子。」
「只怕晋王那边没有如此简单,会有异动。」徐丞相突然嘆息道:「林简那老傢伙聪明了一辈子,临到头糊涂了一把。陛下这次突然抱恙,着实让他还有他背后那人出乎意料。」
那男子只是一笑,再落下一子。
有的人想得开,有的人想不开。例如他老师就是能想开之人,本就是位高权重,何必去贪那从龙之功。可人和人怎么能一样呢?总有人会想不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诚不欺他。
「老师,可需让晋王离开京城?想必太子殿下一定希望见到此幕吧。」
徐丞相沉吟半刻,抚了抚鬍子,「不用,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不担心江山社稷不稳?」
这话让徐丞相露出苦笑,「陛下自己都不以为然,咱们何必多此一举!」
「只怕要乱了。」
「你这右都御史才上任没多久,还是保全自己重要,他们愿意闹就去闹。」
「会有人说学生尸位素餐。」
「哈哈,如今局势不稳,连老师都不愿多管閒事,你这个当学生的也别充大头。」徐丞相笑语几句,又低声说道:「都察院正是混乱的时刻,太子绝对不会让晋王安然在京城呆着,你手里也就那么几个人,此时不易出头。反正咱们又不贪那从龙之功,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学生知道。」
书房内,只听得棋子落盘的声音。
徐丞相看了对面这位学生一眼,忽而感嘆:「你这小子看似宁远淡泊,实则也是个忧国忧民的劳碌命。」
四十好几的人被徐丞相称为小子,不过也确实是小子,因为徐丞相已年近七十。
「难道您不是?」
徐丞相一愣,又而苦笑,「咱俩一样,只可惜……」
后面的话,徐丞相併没有说完,但生为他学生的赵敬恆却是心知肚明。
空有一身抱负,却无用武之地。熙帝虽不是昏君,但也不是什么明君,为人刚愎自用,思想太过于保守,一切墨守成规,不愿革新改变。
大熙朝貌似太平盛世,可这种太平盛世下是什么没有人比他们这些人更清楚的了。
富得太富,穷苦的老百姓日子永远还是那么穷困,贪赃枉法之辈太多,却得于官官相护,逍遥法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不外乎如此。
有时候人太有抱负并不是什么好事,如他的老师,混迹官场几十载,沉沉浮浮,最终一身傲骨尽然收起,能坐上丞相之位所凭不外乎是识趣。
做人识趣,做事识趣,不该沾染的东西从不去碰。
谁能想到一向给外人印象刚正不阿、敢说敢言、嫉恶如仇的徐丞相,其实也是个深谙识趣之道的庸人?
刚正不阿、敢说敢言也不过是允许他如此,他才会如此的。
人之所以会识趣,会改变,不外乎吃亏够多。徐丞相就是例子,所以身为他学生的赵敬恆不用再蹉跎岁月,不用经过各种打击才能明悟这种道理。这是他的幸事,可他终是不能释怀!
「老师您还记得您的初衷吗?」
这话让徐丞相久久不能言语,神情恍惚。
「太子不是明君……」这话很艰难才从赵敬恆口里说出来,「晋王也不是。」
徐丞相手里的黑子突然落地,他勉力一笑,「那你觉得谁会是明君呢?」
赵敬恆缓缓摇头,「不知。」
「既然不知,咱们就看着吧。」
看着,还要看多久呢?
京城动静云王那边也是有消息的,只是肯定不如景王的灵便。
见熙帝昏迷,太子监国,晋王借腿伤赖在京城不走,而景王那里始终没有动静,云王急得坐立不安。
他不是个太会操心的人,很多东西都是为了保命保住妻儿才不得已为之,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守着王妃孩子过自己逍遥王的日子,才会把手里所有积累都丢给景王。
丢过去之后,他确实逍遥了,可过了些时候的逍遥日子,发现景王那边一直没动,他就急了。
此时他也没功夫和那个面瘫弟弟玩什么游戏了,直接悄悄的杀到景州景王府来。来之前谁都没打招呼,等外面人通报母家来了个亲戚,景王的反应是一愣。
他母家亲戚就住在府里,哪儿还有什么亲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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