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们的亲密胜过任何时候,同样的无助和悲痛在他们的怀抱里扩张,随时会推开他们,但是他们却抱得更紧密,彷佛害怕一旦放开,他们就会失去彼此。
最後他们放开彼此,然後他们再也没有拥抱过彼此。
我醒来的时候,最先冲击我的感觉是冷,然後痛,最後才是害怕。
我看着陌生的房间,惊恐地想着,我为什麽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为什麽我要打点滴?为什麽全身都在痛?
我完全忘记发生的事,紧张地想要大吼,喉咙却发不出声音,而且稍微用力就痛得像是被火灼烫着。我想是喉咙发出的嘶吼怪声,惊醒趴睡在床边的妈妈。她紧张地看着我,我却压根不认识眼前的nv人。
这个nv人双眼充红、脸上的妆晕开地像是调和盘里的颜料。更不用说她的头发,我妈妈的头发才不可能用鲨鱼夹夹着!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好像她也不认识我,她张着嘴想要说话,眼神一直看着我搜寻可以开口的话题。我看着她停在半空中的手,想要触碰我却犹豫不决,好像我有传染病,好像我很脏。
我很脏吗?
是啊,我很脏。
记忆突然像烟火盛开般,一段一段地在我的脑袋里炸开。我想起看着我的紧张眼神、想起不停ch0u蓄着的紧张笑容、想起回荡在耳边的低吼sheny1n,我想起我想起我想起,我想起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我开始尖叫。
尖叫声低沉嘶哑而且断断续续,夹杂着沉重地喉音和尖细地嗓音。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事,我听着连自己都觉得恐怖的尖叫声,颤抖着哭泣。脑袋一下子涌现回避的想法、恐惧的感觉,害怕、惊慌、畏惧,无处可躲,脑袋里的想法嘶吼着不要抓我不要碰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再伤害我!
然後,我没有印象了。
我开始微笑的时候一定很奇怪,就像r0u毒杆菌打太多的人在笑。
妈妈每次看到我的笑容,她都紧张的皱眉头,问说怎麽了吗。我必须强迫自己盯着她紧张的眼神,维持着僵y的笑容慢慢摇头,直到她离开我的视线,我才能收起笑容,听着内心不停嘶吼的尖叫声,以及那首一直存在着的歌曲:
抓狂的房间关疯子,
疯子关在抓狂的房间,
你是疯子,我是疯子,
这个房间都是疯子,
疯子关在抓狂的房间,
哈哈哈哈哈。
从医院回到家,我的眼睛终於看进去家里面的一片惨况。到处是吃剩的食物、没洗的衣服,和空气里的气味。
我的视线从到处乱丢的垃圾,移动到客厅的模糊人影,看着妈妈站在客厅,穿着尺寸不符的宽松连身睡衣、嘴角残留着泡沫,瞪大双眼的看着我。我看着她,心里有着跟她一样的错愕感。
自从妈妈不愿意进去跟爸爸一起睡的卧房,她的衣服莫名其妙地不符合尺寸的宽松,好像买衣服的时候故意挑得很大件,然後穿起来就变成衣服挂在身t,看起来松松垮垮,就像怀孕的人想要掩盖自己渐渐隆起的肚子,我不知道妈妈想掩盖什麽。
我的脑袋里尖叫着命令双脚冲到妈妈面前,扑进这个陌生人的怀里,感受她的情绪,然後哭泣。
我连为什麽会流泪都不知道,反正眼泪自然而然地跟着妈妈流出。然後爸爸默默的拥抱着我跟妈妈。一家三口就依偎在满地垃圾的客厅地面哭泣着。
尤坦妮医生跟爸爸说的话,我通通听到了。虽然她有堤防着我偷听,可是隔离病房安静地跟墓地一样,尤其爸爸的说话声根本没有降低音量。
我知道爸爸明白我的感受。我喜欢找爸爸聊着我的烦恼,就是因为爸爸会开放地思考,愿意接受我的想法,然後选择符合问题的方式解决。
如果别人的同情会让我难受,就不应该让我觉得我需要你的同情。
爸爸或许跟妈妈说过我的想法,妈妈不愿意接受吧。怎麽可能关ai给我的感觉是同情;同情给我的感觉是可怜;可怜给我的感觉是痛苦;痛苦就是永远当个受害者。
当然不可能,妈妈不会接受。
所以我必须得到妈妈的信任。
我告诉妈妈我不想再吃安眠药,我觉得我可以好好地睡觉,我觉得我可以面对我的噩梦。
所以,我整个晚上醒着时,还要担心睡在旁边的妈妈会发现,当然,只要我没有睡觉就不会做噩梦啊,虽然还要假装自己睡得香甜。我强迫醒着三天,妈妈勉强答应不再陪着我睡觉。
好奇我怎麽独自睡着吗?我喝酒,我一直都知道他们把酒放在哪里。
尤坦妮医生很惊讶,一夕之间,我像变成另一个人。
事实是,我真的是另一个人。一个能够笑着跟别人对话的人;一个能够忘记痛苦的人;一个不会无法控制自己而打人的人。一个带着每个人期盼的假面具的我。
尤坦妮医师问我最近有做什麽吗?
当然有,我看电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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