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洗澡,把客厅整理乾净之後才回到房间,那时林漉辰已经睡着了,他把大灯熄成暖橘的灯火,在书桌前坐下,看着他安稳的睡颜,那一刻感受到了全世界给予的幸福,因为仅仅是看着,他好像就觉得这样的夜晚能在往後的夜里无限延续下去。
对啊,你欠的债还多着呢,你要陪我看星星,陪我去写生,陪我读日文,陪我看展览,陪我写书法,你要陪我做好多好多的事,你的债条是永远列不完的,但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忘记。
当把那些美好想望浓缩成话语脱口而出时,自己甚至是没意识到的:
「那麽,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一直……待在……我身边。」
李慕看着不会说中文的森下绞尽脑汁的说出这几个字,他马上就意会过来了。
「你在梦里一直说这句话,是什麽意思呢?」森下还是不太确定自己发音正不正确,但看李慕的表情应该是有听懂了。
他难为情的搔搔脸,扯了谎,「昨天我梦到我溺水了,那句话是谁来帮帮我,s的意思。」
「这样啊,怪不得看起来那麽痛苦。」森下松了口气,同时李慕也是,「昨天我还在跟nn讨论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呢!」
「医院不治做恶梦的困扰啦,哈哈哈。」
「可是你最近看起来不太好呢,昨天我第一次听你说那麽多话,虽然听不太懂。」森下若有所思的说。
昨天?李慕茫然。
「因为你的日文里好像又夹杂着一些中文,就算叫会中文的同学来,他也一头雾水。」
李慕这才想起昨天跟系上的人还有学弟妹一起喝酒的事,他抹了抹脸,太糟糕了。
「那我有说了哪些句子?」
「具t是什麽不记得了,大致上是说你跟你以前的朋友的往事,讲到最後哭的好惨,一边哭一边道歉,大家都不知道该怎麽办呢。」
李慕苦笑,「啊,真丢脸,我觉得不敢去上课了。」
森下不发一语的看着他,彷佛看破了他藏在自嘲後的那片忧愁。
他也常常觉得,森下知道他来这里之後从来没有真正开心的笑过,只是总有些想法是不适合被说出来的。
「李慕,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会听的。」
有一瞬间李慕是被那认真的眼眉说服的,但一想到过往的片段,呼x1就困难起来了,不行,他还没准备好,没办法面对,但是能逃到什麽时候呢?再跑更远只会觉得更痛啊。
「没事,我不用……」
森下抓着他的肩膀,「不对,你需要,如果不是压抑太久,你昨天不会哭着说那些的。」
可是你什麽都不懂,你们什麽都不懂啊!正因为如此才能毫无责任的说出那些话不是吗?但是不到把一切都讲白,人们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关心到底有多无聊。
因为他不该被关心。
因为他是加害者而不是被害者。
那一刻,李慕把脸上快要被击溃的笑脸扶正,扶的b往常还要天衣无缝。
「讨厌啦,说什麽压抑,感觉好难为情喔。」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头把最灿烂的笑容送给森下,「我不需要关心啦,倒是你要记得替我带路去离学校最近的美术社喔。」
他愣了一下,也只好暂时放弃那件事,「啊,说的也是,那我们走吧。」
看着森下离开客厅去准备外出要带的东西,沉重的情绪像是机关一样在关上门的同时全数砸下,回头撇见镜子的时候,那张脸简直糟的不像自己的了,想必刚刚的笑脸也是同样程度的恶心。
本来是带着逃难一般的心态来到这个自己向往已久的地方,却觉得越来越找不到自己了。
他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在九楼公寓所见的世界还是狭隘的,不像在後山时那样伸手就能抓到星星。但他还是把手伸了出去,闭上眼睛,彷佛能这样一直往消失点後继续延伸的世界而去,他会度过天空,穿越茫茫城市,在辽阔的海面上飞行,到那个遥远而令人怀念的地方去。
如果那个时候,那个人还是一如往常地待在那里,还是他的林同学,那他也会一条一条的扯下现实挂上的枷锁,不顾一切的将他抱紧。
回过神来已经泪流满面,看着已经见底的信纸袋,ch0u出的是最後一张,眼泪就跟着掉下来了,忽然不知道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麽。
不要再哭了,多不像话。越是这麽告诉自己,就越是停不下来,尽管不知道到底在难过些什麽,却还是好难过。ch0u了几张卫生纸胡乱的抹去眼泪,粗鲁的连脸颊都被擦红了,他把装着写好好的信纸的盒子拿起来整理,一张一张的分类,大部分的开头都写着李慕,少数几张写着安诗,但没有一张是蓝学温的,他的份在桌上,连一个字都还没写。
这个时候林漉辰才发现,对於这个人,竟然一个字也写不上去。
想要跟他说的事还很多,该跟他说的事也是,还有好多好多回忆没能被完成,这些都应该让他知道才对,但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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