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苏苏焦急地说。
如今夏、周两国交战,叶储风作为将军之子,竟然对着敌人跪拜哀求, 不但折了他读书人的风骨,他这是连叶家也不顾了!
叶储风没有起身,他的眼泪湿了衣襟。
他比苏苏更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他知道身后的狐妖害了很多人,他一度想,就这样断了这份孽缘。
可是当狐妖的尾巴一条条被斩断, 眼看要被澹台烬生生凌虐死,他再也忍不住, 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叶储风衣衫褴褛,不远千里追寻一个妖精。他不敢看笼中小妹,他比谁都清醒, 却又比谁都绝望。
身后狐妖叫得凄厉,血染透他的衣襟。他曾经那么喜欢珍视她,连她哭泣都觉得疼惜。叶储风清泪流下, 再次木然磕了一个头:“求殿下饶她一命。”
澹台烬说:“叶二公子是个聪明人,有所求, 便要有所付出,她能不能活, 取决于你能付出什么?”
叶储风说:“在下别无长物,此生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万死不辞。”
叶储风避开苏苏震惊的目光, 闭了闭眼:“隻恳求殿下一件事, 莫让……属下对付叶家。”
澹台烬说:“对付叶家还轮不到你。”
他拿出一个玉盒, 对叶储风命令说:“手伸出来。”
叶储风接住玉盒, 一隻通体碧色的虫子,从玉盒中钻出来,钻进叶储风身体里。
叶储风唇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他忍住了,一声不吭。
虫子消失不见,澹台烬冷声说:“记住你今日誓言,若有背叛,万虫嗜心。”
叶储风捂住心口,默默抱起地上血淋淋的狐妖。
狐妖叫翩然,此时成了一隻黄色的小狐狸,身后三尾被斩断,汩汩流着血。
澹台烬抽出夜影卫的剑。
剑的寒芒映在他脸上,他微笑起来:“叶储风,见过血吗?”
苏苏抿紧了唇,她当然知道澹台烬这样问,不是单纯问叶储风有没有见过血,而是问他有没有杀过人。
叶储风摇头。
“这样啊。”澹台烬说,“那第一件事,便杀了这隻尸妖吧。”
澹台烬把剑扔到叶储风脚边,叶储风不可置信地抬眸:“殿下!”
狐妖在他怀中挣扎,叶储风脸色惨白。
今日若当着翩然的面,杀了僵尸姜饶,翩然会恨死他。
澹台烬不语,似笑非笑看着叶储风。他眸中冰冷,任谁也不会觉得他在开玩笑。
叶储风垂眸,僵硬着身子,捡起了那把剑。
原本安静的翩然尖啸着,一口咬在叶储风手臂上。
叶储风不为所动,手起刀落,斩向姜饶。
没了冥罗珠的姜饶,不过是一具无法动弹的普通尸体,他的头咕噜噜滚下来,甚至一滴血都没有。
狐妖眼中流出憎恨的泪水,生生咬下了叶储风一块肉。
叶储风抱紧它,眸中空得荒芜。
苏苏眼里泛起了泪花,她不知道该恨叶储风,还是该可怜他。他抛弃一切以身饲妖,妖物却深深恨上了他。
叶府四个公子,本就叶储风过得最不好。
苏苏本来还盼,叶储风离了狐妖,能金榜题名,自此不再受府中人冷眼。可他向澹台烬跪下那一刻,他此生注定万劫不复。
澹台烬仿若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痛苦,他把玩着冥罗珠,说:“我身边不要废物,去沧州,证明你的本事,有人会告诉你,我需要你做什么。你做得好,这隻孽畜就活得好,你若不济,春日来临前,我还缺一件狐裘。”
夜影卫拿走叶储风手中奄奄一息的狐妖。
叶储风全身的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狐妖的。他悲凉一笑,看着狐妖。
狐妖却不看他,死死盯着姜饶的头颅,嘴里大口大口吐血。
叶储风收回视线,说:“属下领命。”
离开之前,他朝着澹台烬深深一拜:“三妹妹年幼不懂事,以前多有得罪主人,望主人宽宥,放过她。”
澹台烬意味不明说:“自然。”
叶储风走到笼子前,对苏苏说:“小妹,叶储风不忠不孝不义,此后世上再无叶储风。”
他解下腰间的玉,放在苏苏掌心。这是代表叶家男儿身份的玉佩,每个叶家子孙都有。
苏苏咬住唇,把玉扔回他身上,心里伤心又复杂:“你滚吧,我的二哥已经死了!”
玉碎在地上,叶储风红着眼眶,没有回头。
苏苏看着叶储风的背影,叶储风这一走,来日估计就是幕后对付大夏和叶府的敌人。他才华不斐,以后必定是指向叶家的利刃。
等人走了,苏苏捂住胸口,低低咳嗽。
她嘴巴里全是血腥气,和七尾狐还有姜饶打斗,她也受了伤。
夜影卫捏着狐妖的脖子,请示澹台烬:“殿下,怎么处理这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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