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姜贞。信使八百里加急,姜贞的回信来得很快,随手抓来的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两行字,意思简洁明了——姜王。自她而始,自她传承。姜姓一脉,由她开创新的史篇。相豫哈哈一笑,“不愧是贞儿,与我想到一处了!”“贞儿这么厉害,何须拿祖先给自己贴金?她自己便是后人争相沾亲带故的大圣大贤。”“对,嫂子就是很厉害。”
左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严三娘极为认同相豫的话,“二娘超凡脱俗,乃超世之杰。”韩行一更无二话,连提醒相豫姜贞此举把他压了一头这种事情都懒得说。——当然,说也没用,主公这么喜滋滋,他犯不着在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上触霉头。相蕴和笑了起来,“阿娘很衬这个封号。”不是王后,不是别人的附庸,阿娘自己便是与阿父平分秋色甚至压阿父一头的王。“传令下去,准备双王临朝的册封礼。”封王之事一致通过,相豫吩咐亲卫,“我为夏王,贞儿为姜王,阿和为寿昌公主。”相蕴和眸光轻转,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念头,抬头看着相豫的眼,轻声问出自的疑惑,“寿昌公主?”“对,封号寿昌。”相豫伸手揉了下相蕴和的发,爽朗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意思。” 第相蕴和心中一喜。阿父竟也与阿娘一样, 要将她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了吗?阿娘将她视为自己的继承人她并不意外,阿娘是女人,天生便比男人更能共情女人, 也更容易看到女人的不易。同样是白手起家打天下, 阿娘所遭遇的困难远比阿父多得多,而这种磨难也更加坚定阿娘立她为继承人的心, 这意味着阿娘不仅在男人主导的世界打出一片天, 更改写了传承了几千年祖制规矩,对于阿娘来讲,这是比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一个国家更有成就感的事情。所以她必须是阿娘的继承人, 也只会是阿娘的继承人。——这意味着阿娘将历史上将相王侯尽数踩在脚下,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 一个完整的属于她的时代。但阿父完全不同,乱世之中女人抵抗风险的能力天然比男人低, 生育之险让原本属于女人的优势变成劣势,也让无数想要以女儿传家产的父母们忍不住打起退堂鼓——女儿若折在生孩子的鬼门关里, 那他们的万贯家财又传给谁?阿父原本可以规避这一切, 就像无数个开国皇帝一样, 只要自己把王朝的基业打得足够好, 儿子孙子们平庸一些也无妨, 只要不是昏聩到极致, 连晋朝宋朝这种王朝都能苟个几百年。可是阿父没有。他与阿娘一样,看到她不甘人下的野心, 看到她闪闪发光才能, 然后挣扎犹豫之后, 还是将家国重担交给她。女儿又何妨呢?世俗规矩自有他们来抗,她的对手只有她自己, 只要她能在乱世之中活下来,她便是他们无可争议的继承人。相蕴和手指慢慢攥紧衣袖。——她会活下来的,比谁活得都好。“阿父,寿昌封号的寓意很好,我很喜欢。”相蕴和抬头,看着面前落拓不羁的雄主,声音虽轻,但也笃定,“阿父,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相豫哈哈一笑,“这是自然,阿父对你有信心。”“义父对阿和有信心,那对我呢?”姜七悦从相蕴和身后探出小脑壳。相豫伸手揉了下姜七悦的发,“对你也有信心。”“既然有信心,那义父准备封我什么?”姜七悦眼前一亮,笑着追问。相豫道,“阿和是公主,你当然也是公主。”“封号么,军师帮你拟了几个,你喜欢哪个,义父就封你哪个。”“原来军师早就拟好了封号,居然还不告诉我。”姜七悦立刻转身问军师,“军师,你都帮我拟了什么封号呀?”这种讨封赏的行为旁人做起来颇为市侩,偏姜七悦自带娇憨之气,追问起来只让人感觉天真可爱,全无功名利禄之感,军师韩行一向来讨厌蠢人,可见姜七悦眉眼清澈嘴角含笑,难得对这种脑袋不大灵光之人有了几分好脾气。“都是一些吉祥如意的好封号。”韩行一道,“昌平,取昌盛太平之意;长宁,取长治安宁之意;安乐,取平安快乐之意。”这些封号无论从家国政治方面讲,还是从个人期许方面讲,都是极为出挑的封号,让苛刻如姜贞都挑不出什么错,严三娘听得频频点头,“军师果然用心了。”“不好不好,我都不喜欢。”但姜七悦却直摇头,“军师,还有没有其他的?”韩行一虽是起义军头领中年龄最小的,但地位却极高,连相豫与姜贞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甚至看他脸色行事,像今日这种被人全面否定还是第一次,韩行一看了一眼姜七悦,眉头不由得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军师,你也有今日!”军师一贯爱多心,相豫嬉皮笑脸打圆场,“果然是小女孩家家的心思不好猜,连你都猜不到她们想什么。”“的确不好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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