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言难尽却是藏不住的,有才之士大多难忍庸才,二娘能忍六郎这么久,已是看在他这位东道主的面子上。但朱穆觉得问题不大。虽六郎善于迎奉而没甚才华,但毕竟是他儿子,他虽被楚王又拿走几座城池,但北拒大盛,南防楚王,已有一方诸侯之态,以诸侯之身联姻草莽之女,认真算起来是相蕴和高攀。朱穆看向姜贞,“二娘,今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不愿喝这盏酒?”世家大族说话多含蓄,这般发问,已是颇为直白的表态,逼问姜贞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雷鸣脸色微变。赵修文微垂眼睑,静静看着面前茶盏。众人视线纷纷落在姜贞身上。就连屏风后吹弹着丝竹之音的众多仆从也忍不住看向姜贞。“明公此话怎讲?”但端坐在客位之上的女人眉梢微挑,一开口便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我为明公攻取商城,夺下济宁,让明公势力向北扩张无数。”
“若非明公南方失守,楚王亦要暂避明公锋芒,而非明公今日被被楚王兵锋所摄,不得不北遁济宁。”雷鸣心头一跳,几乎想鼓掌称快。——这才是二娘一贯的作风!纵然山穷水尽,也不会被形势所迫做违心之事!赵修文抚弄酒盏的动作微微一顿。周围宾客微微一惊。朱穆脸色微变。——姜二娘竟如此不给他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驳他联姻之意?朱六郎恼羞成怒,“姜二娘,你——”但话未说完,便听到一声巨响,雷鸣抬脚踹翻面前案几,面上怒色比他更甚,“二娘如此襄助明公,助明公实现天下一统,明公却听从小人谗言,以儿女婚事来拿捏二娘,此举实在令人心寒!”“明公待人如此,我们又何必为明公卖命?!”“烦请明公放了相老夫人,让我们与二娘这便离去!”雷鸣冷笑起身,“省得在这儿碍了小人的眼,动不动被人拿捏儿女!”周围人脸色大变。姜二娘才干远在诸将之上,若不是姜二娘,朱穆的势力只怕早被楚王蚕食干净,是姜二娘先攻商城又打济宁,连下盛军两座重镇,朱穆这才有了喘息之机,得以重整兵力与楚王隔江对峙。可姜二娘并非朱穆家将,而是客居之将,总有一日会离开朱穆,没了姜二娘的能征善战,莫说几乎称霸江东的楚王了,就连盛军都能夺取朱穆所占城池。是以,朱穆以顾老夫人的名义请姜二娘的家眷来府上小住,说是邀请作客,实则是羁押为人质,借此让姜二娘留下。这本是不能拿在台面上说的事情,更别提相老夫人与顾老夫人的确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所以以雷鸣为首的众人只能捏着鼻子忍下这件事,不得不继续为朱穆卖命。哪曾想今日联姻之事彻底惹怒了这位性烈如火的雷鸣将军,姜二娘刚开口,他便再也忍不住,踹翻案几,掀了酒席,一开口便点明朱穆扣押相老夫人之事,彻底撕破双方维持的平和假面,让素来注重脸面的朱穆颜面扫地。被雷鸣这么一闹,朱穆没心情注意自己被姜二娘拒婚的事情了。——被拒婚与被人指着鼻尖骂,还是后者更丢人一些。朱穆声音冷了一分,“雷将军这是哪里话?”“相老夫人与我母亲乃闺中密友,如今在府上小住,不过是两位老老夫人情意深厚不舍分开罢了,与我有何干系?”“情意深厚?不舍分开?”雷鸣声音冷冷,“明公若不派重兵看守相老夫人,我倒真的会信了明公之语!”“雷鸣,不得对明公无礼。”姜贞淡声开口,制止雷鸣。雷鸣虽天不怕地不怕,但却极听姜贞的话,姜贞开口,他便不再说话,冷哼一声,右手扶剑,整个人呈防御状态。——这些士族出身的人向来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别看现在没发怒,指不定一会儿便会让亲卫来拿人。姜贞整袖起身,拱手向朱穆道,“明公,雷鸣不胜酒力,所说之话不过醉语胡言,明公莫放心上。”“我怎会与醉酒之人一般见识?”朱穆强压心中不喜。“明公宽厚。”姜贞道,“醉酒之人容易生事,若再待下去,只怕会毁了明公之宴。”朱穆摆摆手,“你先送他回去。”姜贞微颔首。“修文,扶你雷叔回去休息。”姜贞对赵修文道。一团孩子气的赵修文哎了一声,从座位上起身,拱手向朱穆道了一声失陪,才去搀扶“醉酒”的雷鸣。三人走出宴会厅。“主公,雷鸣欺人太甚,主公怎不让我等杀了他!”三人走得远了,厅中诸将愤愤不平。朱穆冷笑,“方才他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动手?”“等他走远了,才敢向我请命杀人?”“”这不是因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吗?只敢事后口出狂言,不敢当面动手杀人。诸将面色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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