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出事,由你和周将军领军。”
洛婉清看向周山和青崖,平静道:“我学的是杀人,不是领军,我适合在前面衝锋,如今大家适合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这么定了,天黑之后,点军出发。”
说完,洛婉清同众人核对了一下各自领军。
十万人分成五卫,分别由方圆、方直、方顺、周山、孙尚权领队,一卫管辖四营,一营五队,一队千人。
青崖坐镇后方,负责后勤和整体局势,洛婉清领方圆方直两卫衝锋攻城。
之后大家清点了兵器、攻城器械,随后洛婉清想了想,看向青崖道:“能准备酒吗?”
青崖一愣,随后点头:“可以从和玉关送来。”
“备酒吧。”
洛婉清垂眸看向沙盘:“死之前,喝口酒,也算心满意足。”
和玉关距离不远,青崖带人去取了酒水,等到夜幕降临,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洛婉清点兵列阵。
她看着下面一张张面孔,这些人她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有些年迈,有些却还看着像个孩子。
她端着酒杯,想了好久,终于询问:“诸位铭牌带了吗?”
每个战士身上都会带着写着自己名字的铭牌,方便在死后统计。
所有人听到这声话,心里有些发颤,但还是在长官带领下,大声道:“带了!”
“带了就好。”洛婉清笑起来,“我也带好了。今夜,再往前再走十里,就是和玉关。诸位应当知道,六年前边境失守,和玉关大捷,是我大夏第一场捷报。而后为求安宁,以和玉关为界,大夏割让边境十城,各位知道这边境十城割让之后,百姓去了哪里吗?”
所有人不说话,洛婉清平静道:“要么背井离乡逃亡,要么为奴为婢,要么黄土白骨,已成枯坟。但还有些人,他们隔着边境十城,还在等,和这十城一起,等着归乡。这六年来,边境率受侵扰,每年秋日,北戎便会犯境劫掠,仅是去年,商队遇袭一百三十一桩。我今天一直在问自己,这一仗该不该打,但我现在看着诸位,我突然想明白了。”
洛婉清笑起来,她扫过这些面容,缓声道:“其实各位都如我一样,是草芥,是寒门,我们的命,本来就是用来搏的。若是不搏,我当年就当死于牢狱,而诸位就永远隻如今日!从进军队起,保家卫国便是我们的职责,文死谏,武战死,大丈夫顶天立地,当想封狼居胥,创不世功勋!今日我为先锋,率诸位出和玉关,收復国土,报仇血恨,迎亡魂归乡,接百姓归国,我问尔等,可愿随否?!”
在场没有人说话,青崖惊疑不定看着所有人。
洛婉清说得是“报仇雪恨,收復国土”,如果是有心之人,怕是能听出端倪。
他警惕盯着所有人,准备一旦有人闹事,便立刻斩杀。
然而过了许久,却是有一个年迈的人颤颤出声道:“洛司主,是要收復边境十城吗?”
洛婉清抬起眼眸,认真道:“是。”
听到这话,那人突然大笑出声:“好!好!我去!我女儿还在那里,洛司主,我跟你打!”
“打!”
有一个司州口音的青年大喝出声:“每年秋天都要来一次,种的田,要上税,要被他们抢,老子受够了!”
“打!”
“洛司主,我们打!”
声音此起彼伏,大家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洛婉清看激昂人群,端起酒杯,扬声:“好,那今日饮此水酒,以作见证。今日起,我与诸位同生共死,诸位不退,我洛婉清绝不后退半分。战场之上,若生,按军功行赏。若死,诸位将兄弟姐妹铭牌带回,一人二十两,我必将抚恤银送至家中,以慰家人,告知他们,诸位为国而战,无上荣光!”
“好!”
所有人激动起来,洛婉清举杯高喝:“来!”
说罢,她仰头一饮,随后将杯子摔掷在地,往外走去,翻身上马,领着众人道:“走罢!”
所有人陆续喝完,上马随军。
青崖静静看着领着方家三兄弟和孙尚权周山等人衝出去的洛婉清,看着跟随在她身侧,一双双灼亮的眼睛,他清楚意识到——从此刻起,这支军队,不属于陛下,不属于谢恆,不属于周山,它属于,洛婉清。
青崖想了许久,轻笑一声,终于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他们于月色中快速行军往前,来到和玉关时,和玉关城门早已打开,洛婉清率军穿成而国,路过主道,她忍不住大喊出声:“收復边境,扬我国威!”
这一声大喊出来,所有人齐齐高喊出声。
声音震响在和玉关,很快便得到回应。
洛婉清听着那回应的浪潮之声,她内心安定下来。
她终于确定,她去的方向没有错。
不管最初为何打这一仗,但是这一刻,或者说,其实从她打开玄天盒,知道有那么几万人在等着王师接他们归乡之时,她心中就有这样一个愿望。
收復边境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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