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纪青有些支撑不住,慢慢跪了下去,随后开始疯狂叩首道:“我有罪,但我可以作证,洛家是清白的,张大人是清白的!”
“也就是说,人证物证俱在。”
谢恆将目光从纪青身上收回,垂眸落到还有些愣神的洛婉清身上。
“天道在上,纵使所告之人位高权重,亦当论个是非曲直。你们敲登闻鼓,按理应当由顺天府尹上报,然而如今府尹既然不敢在,那便由我监察司接案,带诸位,去讨个公道。”
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洛婉清突然觉得有什么情绪翻涌上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很长。
她看着谢恆伸出手,轻声道:“姑娘,请将状纸给我。”
洛婉清闻言从怀中拿出血书,双手呈上。
谢恆眼神温柔几分,认真又郑重道:“监察司谢恆,接案。”
“多谢大人。”
洛婉清颤声开口,谢恆收起血书,转头看向周边,立刻道:“取担架来,抬上张大人。顺天府尹何在?”
听到这话,一直躲在院子里不敢出去的顺天府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扶了扶帽子,小跑出去,扬起笑容道:“谢司……”
“拿下。”
谢恆冷声开口,旁边司使抬手就将府尹按住跪在地上,谢恆扫了一眼地上胖乎乎的府尹,吩咐道:“玩忽职守,将他与郑璧奎一并看押。方才谁看到郑璧奎行凶?”
听到这话,周边百姓都不敢出声,谢恆扫了一眼周边,平静提醒:“天理从来不会从天而降,今日你不帮他人守住公道,来日便不会有人帮你守这份公道。今日张逸然若是冤死,来人便再也不会有张逸然这样的好官。愿意站出来的,便随我入宫上朝,不愿意的,自行离去吧。”
说完,谢恆转身看向一旁张逸然,他已经完全不能出声,躺在地上被人抬上担架,洛婉清正在给他诊脉,给他服用保命的药物固定好伤口后,洛婉清才站起来。
两人在人群中一对视,都看见晨光落在对方眼里。
而后谢恆挪开目光,转身道:“走吧。”
说着,监察司的人便列做两排,洛婉清守在张逸然旁边,为张逸然盖上被子。
张逸然看着洛婉清,喘息着道:“惜娘,对不起。”
洛婉清动作一顿,她抬起眼眸,认真看着张逸然:“张大人,您做过的,我无以为报,这一生您都不必和我说对不起。”
听到这话,张逸然眼神微动,他看着洛婉清,许久,才沙哑开口:“今日,我不是为我而来,张逸然,是为洛小姐伸冤而来。”
洛婉清闻言说不出话,她想说的说不出口,然而张逸然却似是明了。
他笑起来,轻声道:“我知道了,这世上,不止我一人在意。我会一直争下去。”
“多谢。”
洛婉清笑了笑,随后她转过身,走到担架前,她拂开想要抬担架的司使,平静道:“我来吧。”
说着,她半蹲下身,和其他人一起,将担架扛在肩头,慢慢起身。
谢恆没有骑马,他走在最前方,领着所有人往宫门走去。
那些围观的百姓,在短暂迟疑之后,也跟上监察司的步子。
他们不出声,不说话,就默默跟在队伍之后。
人群浩浩荡荡,张逸然躺在担架上,看着碧蓝如洗的天,他的血顺着指尖落下,一滴一滴沿路坠在地面。
他听见有人在旁边询问:“发生什么了?”
“知道张大人吗?修路那个,他去敲登闻鼓了!”
“我知道啊,之前大妞那个案子,就是他去告的,他为什么敲登闻鼓?”
“听过洛家那个案子吗?是真的!张大人要为洛家求个公道,被郑家逼得入狱丢官,还要告他诬告!”
“欺人太甚!草民的命不是命吗?!”
“现下监察司接案了,谢司主说要带他们去宫里,还让百姓指认刚才殴打张大人他们的人呢!”
“这种案子只有监察司敢接,也只有谢司主是百姓的青天了。我得去看看。”
“我也去。”
……
周边人窃窃私语,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谢恆的队伍也越来越长。
张逸然听着这些话,慢慢扬起笑容。
洛婉清垂下眼眸,她扛着张逸然,内心却格外平静。
他们一步一步走到宫门,到宫门前,谢恆冷着声道:“有百姓敲登闻鼓,我监察司接案,特带案件相关人员入宫。”
侍卫对视一眼,随后慌忙道:“是,谢司主,我们这就通知。”
说着,侍卫一路小跑入内,层层传过消息,传到大殿。
李宗正在听官员汇报各州消息,听到谢恆带人上殿时,他皱了皱眉头,不由得道:“登闻鼓?怎么会是监察司接案?”
“不……不清楚。”侍卫摇头道,“不过现下有很多人聚集在宫门,陛下,您看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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