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王家的儿子,和郑氏联姻,他身后本来站着的是世家大族的支持。
可现下,郑璧月同样是他亡故的未婚妻,他却提出要追封那个江南民女,这样一来是打了郑家的脸,表明他和郑家关系决裂,亦或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世家的支持,而此举也断了他再娶世家女的可能,让李宗绝对放心。上一次他主动让王氏退让,将东宫六率军归入北四军已经是他的态度,如今李宗对他怕是更加满意。
二来,身居高位,他却能不顾一切为罪人之女讨个名分,也是他重情重义,无论是在李宗眼里,还是朝臣百姓眼中,这都是一段佳话。
重情重义之人,总是更受人放心和喜爱,他是拿着她的尸骨,再一次成全自己的名利路。
他若求娶的是柳惜娘那还好,她活着,她会说话,她有官职有能力,绝非他想要就要。
可他求娶的是洛婉清,一个死去的、无法张口之人。
洛婉清忍不住攥紧拳头。
而高处李宗面露诧色,不由得道:“你就想追封一个罪人之女?”
“是。”李归玉认真道,“她虽是罪人之女,但罪不在她,只是其父牵连,如今人已故去,本就是无妄之罪也该烟消云散了。我与洛氏感情甚笃,还望父皇应允。”
“但你这样,”李宗轻敲着桌子,缓声道,“日后怕是不好议亲啊。”
“儿臣可终身不娶,也请父皇允许儿臣践行对洛氏的承诺。”
这话出来,大殿哗然,下方议论纷纷。
洛婉清听着诸如“君子遗风”“重情重义”“皇嗣不昌”之类褒贬不一的话传入耳中,冷冷盯着李归玉。
李归玉察觉她的视线,没有抬头。
谢恆隔在两个人中间,轻轻敲着桌子,默不作声。
座上李宗听着李归玉的话,慢慢反应过来,他斟酌着道:“归玉尚且年轻,话不能乱说。这洛氏曾救你于危难,于你最艰难时,不计身份,相伴五年,对你至情至深,你这一生,的确很难再遇到这样一个姑娘。”
李归玉听着李宗的话,手不自觉蜷起,哑声开口:“是。”
李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对她情深义重,也是人之常理,行吧,朕允……”
话没说完,谢恆便想出声:“陛……”
洛婉清听到谢恆声音,惊得在后面猛地一拉他的衣角,谢恆声音一滞,也就是这一刹那,殿上就突然响起张逸然洪亮的反驳声:“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这话像惊雷一般轰然而下,将谢恆那点微不足道的声音彻底淹没。
所有人都朝张逸然方向看去,独谢恆缓慢回头,一双眼冷冷盯着洛婉清。
他什么都没说,压迫感却如泰山而下。
洛婉清许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她冷静垂眸,提醒道:“公子,这不是您该管的事。”
谢恆听到这话,神色更冷,他看着洛婉清没说话,洛婉清冷静道:“公子,先回头。”
谢恆蜷起袖下指尖,知道现下不是说话时候,逼着自己回头,看向台下跪着的张逸然。
张逸然跪在地上,所有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李宗看着张逸然,有些疑惑道:“张爱卿?你这是?”
“陛下,”张逸然也出来得衝动,他稍稍整理言辞,随后便冷静下来,开口道,“陛下,臣以为三殿下欲追封洛小姐一事不妥。”
“为何不妥?”李宗奇怪。
张逸然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道:“因为,前些时日,微臣才从母亲口中得知,洛小姐与微臣曾在幼年定下亲事,只是后来父亲意外亡故,母亲搬迁东都,与洛家失联,才未曾完婚。”
听到这话,李归玉慢慢起身,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张逸然,眼里仿佛是淬了毒一般,冷声道:“张大人休要张口胡言毁人清誉。”
“家中尚有定亲时交换的信物与洛小姐生辰八字,”张逸然说得坦然镇定,他想到李归玉做过的事,憋了口气,冷声道,“微臣这就可遣人取来,还请陛下明鉴!”
“那又如何?!”
张逸然这么说,李归玉也意识到此事必定是真的,否则以张逸然的性格说不出这话。
他虽然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张逸然和洛婉清会有娃娃亲,但是一想张秋之的死,便知张秋之与洛曲舒相识并不稀奇,否则当年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刚好遇到这样一个扬州的镖师?
一想到婚约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李归玉攥紧拳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冷静跪坐在谢恆身后的洛婉清,知道现下不是自己自乱阵脚的时候,立刻调整心绪,克制着道:“张大人与小姐不过是娃娃亲,我与小姐却是三媒六娉正式定的婚,就算小姐身负两家婚约,也当以我李氏为先!”
“殿下虽然归为皇子,但凡是讲个先来后到,”张逸然没有半点退步,强硬道,“我既是先与洛小姐定亲,自当遵守承诺,若要说供奉祭祀入土为安,她也该进我张家的祖坟。”
“你敢!”
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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