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恆闻言一顿,想了片刻后,点头道:“好。”
说着,他便要起身,然而又在他起身瞬间,洛婉清突然又道:“公子。”
谢恆护着灯火转眸看来,洛婉清握着信封,忍不住道:“公子不担心,我自己提前看过信件,藏什么东西吗?”
谢恆没有出声,过了片刻,他轻声道:“惜娘,那是你的家书。你看过,若是觉得不合适我看,你烧毁亦可。”
洛婉清一愣,谢恆温和看着她道:“我今夜陪你去取此物,不是以监察司司主的身份。你若烧毁,我再寻它路。”
说着,谢恆似是想到什么,认真道:“而你无论是谁,于我而言,你都是我的柳惜娘。”
这话直击洛婉清心口,她眼神微动,不由得出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李归玉,你会恨我吗?”
“我不会。”谢恆似是知道她在说什么,平静开口道,“我只会遗憾。”
“我爹杀了他师父。”洛婉清提醒。
“冤有头债有主,”谢恆笑起来道,“你有何恨之有?若你我有上辈仇怨,我只会告知你,我依然爱你,只是遗憾不能同你在一起。惜娘,”谢恆走到她面前,持灯半蹲而下,灯火映照在她脸侧,他轻声开口,“或许你不认为,但于我心中,从你带我走出雪灵谷那一日起,你是我妻子,你之罪,乃我之罪,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只会为她偿还。
说着,谢恆伸手握住信封,温和道:“打开罢。”
洛婉清看着他的眼睛,压着心中惶恐,缓声道:“我瞒了你一件事。”
谢恆注视着她,似是了然,洛婉清逼着自己看着他,从牙缝中挤出来:“我在风雨阁的暗阁中,看到了我爹的资料,他是王家的死士,被安排在崔氏当卧底。”
听到这话,谢恆眼中却是有了笑意。
“我知道。”
这声“我知道”开口,一直高悬的心臟终于稳稳落入他温热的手掌。
洛婉清不由得开口:“你知道我骗你?”
“猜得出来。”谢恆颔首,随后笑着提醒,“你连你爹杀江枫晚都会错愕震惊,想要挖个底朝天,但是在我对你提及说相思子告诉你把你爹从风雨阁保出来时,你却毫无反应。”
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她早已知道?
“你不怪我?”
洛婉清忍不住出声,谢恆想想,缓声道:“我自会在意,因我希望你多爱我一些,多信我一点。可我又会想,世间诸多磋磨,你多警戒一些,于你是好事。”
说着,谢恆垂眸看向信封,鼓励道:“打开吧。”
洛婉清静静看着他,她第一次这么清晰感知到,这一路,谢恆始终在她身后。
他永远像她扬名东都那夜一样,悄无声息跟随着她,陪伴她成长,等待她回头。
他不计较她的欺骗,忍耐她与李归玉的纠葛,于暗夜遥望她的背影,在月老庙偷偷卷起她与江少言的名字。
他的爱是带她涅槃重生,送她登天路,看她踏青云台,成为翱翔天空的雄鹰,振翅高飞。
“怎么了?”
谢恆见她不动,不由得轻声开口。
洛婉清垂下眼眸,压下心绪,轻声道:“无事。”
说着,她往旁边挪了挪,哑声道:“你坐我旁边来。”
谢恆得话,掌灯坐到她边上,灯光落在信封,谢恆平静道:“惜娘,我为你执灯。”
洛婉清应了一声,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信封。
薄薄纸页,却写了好几章,洛婉清郑重打开,谢恆将灯光调整了角度,挪在信上。
入目就是洛曲舒的字迹,从笔迹上看,相比他平日的字,这些字笔墨更深,似乎每一笔都深思熟虑,更为艰难,洛婉清扫过那一个又一个字,开篇最上方,便见上面写着:
“清清吾儿,见信安康。
今夜夜雨,扬州肃凉,笔冷墨干,此信难书。然念想或有一日,吾儿能寻得他路,成一方英豪,故又写此书。若能见信,想必为父已魂归地狱,受今世因果,吾儿亦成人杰,有自保之力,为解吾儿心中疑惑,为父特意留此信以告身世过往,望儿详阅,乞以宽宥。
为父原名不知,出生不详,生来便已处于‘阁内’,以死士之术培养,薄情寡义,无喜无悲,犹擅远射杀人,八岁箭无虚发,九岁,由‘阁内’安排,送至王氏风雨阁中,取名洛霜叶。”
看到这里,洛婉清和谢恆不由得对视一眼。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阁内”是指风雨阁,但现下来看,这个“阁内”明显是另一个组织。
洛婉清心上更为疑惑,不由得继续看下去。
“风雨阁与‘阁内’无异,为父早已习惯,然而却遇一友,此友乃罪臣之后,天资绝佳,取名江枫晚,枫晚待人以诚,经年累月,生死相交,为父为其诚心所动,结拜为兄弟。之后,江兄行走江湖,成为一代剑圣,为父于风雨阁执行任务,于江湖化身商户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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