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仿佛是在安慰自己,冷静道:“你有你的道理,你身份在这里,步步如履薄冰,骗我也是应当。我只是……”
洛婉清一顿,有些说不下去,想了许久,还是转了头道:“罢了,不重要。”
“只是什么?”
谢恆没有回答她,继续追问前文,洛婉清抿唇不言,谢恆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惜娘,告诉我,”他静静注视着她,温和道,“我在听。”
听到这话,洛婉清莫名觉得有些眼酸,她不敢看他,隻感觉到她掌心下灼热的温度,温热之下,那清晰又沉闷的心跳。
“我是怨我自己。”
她终于开口:“我在害死你。”
“是那个梦吗?”
谢恆一瞬了然,她提醒过无数次,洛婉清闷闷出声,应了一声:“嗯。”
“那是个什么梦?”
“是另一条路,”洛婉清回忆着,慢慢道,“梦里我去了岭南流放,我家人死在路上,李归玉回到东都,和郑璧月成婚,你和他结盟。”
谢恆听着,无声靠在她胸口,洛婉清想起梦里那些画面,不由得沙哑了嗓音:“昌顺十五年,陛下驾崩,你辅佐李归玉登基。之后王氏覆灭,《大夏律》颁布,你成为第一个依律审判的高官,千刀万剐,凌迟而死。”
洛婉清说着,感觉有些眼酸:“那时候我在岭南,只看见颁布你罪名的告示。我们素不相识,我隻知岭南六月有雪,而你这个辅佐李归玉的奸臣死去,我还高兴得在家里喝了一壶。”
“那些罪名,就是你现在做的事?”
不需要她多说,谢恆便清楚知道洛婉清在痛苦什么。
洛婉清看着房梁,嘲讽笑开:“是。所以我一遍又一遍问你,你是不是谢恆。可你不说,你不仅不说,你还一直想尽办法骗我,还告诉我,谢恆是你的仇人,给我添油加柴。你明知自己要死,明知自己没有未来,你哄着我送你去死,还要来招惹我,谢灵殊,”洛婉清忍不住询问,“你想过我吗?”
谢恆靠着她的心口,听着她的话,却隻问:“那我招惹到你了吗?”
洛婉清愣了愣,等反应过来他还是在关心自己时,她抿紧唇,终于是没能忍住,一把推开他,起身欲走。
谢恆被她推开,坐在原地,慢条斯理拉上衣服,继续道:“惜娘心中有我了?”
洛婉清见他不知悔改,冷眼回眸,谢恆盘腿坐在地面,转头看她,笑着追问:“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于惜娘有多重要?是爱还是怜?如果不是为了我的性命,雪灵谷那些话,惜娘会说吗?”
“谢恆,”洛婉清听着他一直关心着自己的得失,忍不住道,“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谢恆得话没有出声,他沉默坐着,过了许久之后,他低头苦笑了一声,随后道:“谢恆自私薄凉,多疑善妒,这些惜娘不是早就知道吗?”
洛婉清抿唇不言,忍不住捏起拳头,谢恆仰起头来,似是回忆什么,隻道:“我与惜娘相遇时,便无真诚可言,我的身份是假的,惜娘身份亦是假的,我们互相怀疑互相猜测,只是惜娘不顾性命救我,所以打动了我。我为惜娘塑骨,可从那一刻起,你于我心中,便是我的刀。”
说着,谢恆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他抬手掌起她的下颌,目光是他平日一贯冷淡模样,平静道:“崔恆的身份是为了试你,也是为了留你。我知道你来路不明,我也做好打算,你受了我的恩,那要么为我所用,要么为我所折,谁若想同我抢,”谢恆压低声,“我便同他们争到底。”
洛婉清盯着他,眼中带了怒意。
谢恆看明白她的愤怒,苦涩轻笑:“这就是我。惜娘,你看到的崔恆,他包容、尊重、无私奉献,那都是因为……”
谢恆声音顿住,似是开不了口,他看着月光透过纱窗落在她的面颊,看着她眼睛里的火焰,过了许久,他才承认:“我心悦你。”
洛婉清一愣,谢恆盯着她的眼睛,温柔中带了苦:“我想让你看到我最好的模样,我知道你不想要未来,所以我可以包容一切。可后来我做不到了,所以我不计代价去争,你要我,就得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你给不了,那世上不会再有崔恆。”
“所以在姬蕊宫你继续骗我,骗我崔恆死了,因为听风楼我没来。”
洛婉清明白谢恆的意思,哑声道:“哪怕后来我揭穿你身份,你也不愿意认,你失望了,你不想同我在一起?”
谢恆没有说话,洛婉清忍不住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故意让我发现你?故意同我说你身上的血可以对抗陛下的沉骨香。知道了你这样的秘密,我又怎么能走?”
谢恆苦笑不言。
洛婉清慢慢明白过来,不可置信看着他,肯定道:“你从没想过要我走。”
“从未。”
这一次,谢恆没有遮掩,坦然开口:“我从来不想让你走,我只是在逼着自己放手,但我本性自私薄凉,我又忍不住想留你,我希望你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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