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日大大小小总会受些伤,这应该是谢恆今日受的,虽然伤口不大,但也浸透了衣衫。
若是没有看见也就罢了,但现下看见,洛婉清便很难移开目光,想了许久,终于还是道:“公子,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谢恆闻言一顿,犹豫片刻后,终于道:“好。”
“公子随我这边来。”
洛婉清去拿了药和纱布,领着谢恆朝着密林中走去。
两人来到一颗树下,洛婉清见左右无人,有灌木隐蔽,便放心下来,坐下树下准备工具道:“公子坐下吧。”
谢恆听着这话,想了想,却是从袖中拿出一条发带,淡道:“闭眼。”
洛婉清闻言一愣,抬头看向谢恆手中拿着的发带,这才反应过来,这么久以来谢恆从不让她看自己的伤口,是因他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的身体特征。
洛婉清倒也理解,依言闭眼。
谢恆半蹲下身,为她蒙上眼睛,他的动作很温柔,倒与他这人冷冽的气质截然不同。
等洛婉清带上眼布,感觉谢恆坐到她身前,平静道:“将手放上来,我告诉你伤口位置。”
洛婉清闻言探出手掌,触碰在他脊骨,才发现他已经脱了衣衫。
秋夜微凉,让他皮肤带着冷,但指腹下的肌肉脊骨却格外灼热。
她蒙着眼睛,一切感官变得格外敏感,洛婉清不自觉有些紧张,谢恆声音却格外平稳:“往上三寸,左两寸。”
洛婉清听着他的话,摩挲脊背着过去,她怕错过伤口,只能贴着每一寸皮肤攀爬。
过于强烈的触感刺激着洛婉清,她逼着自己不要多想,转移了注意力,开口道:“公子,鸳鸯生死阵在什么情况下会启动?”
谢恆听着她冷静的询问,感受着她指腹上的薄茧所带来的轻颤,突生几分不甘。
从来都是他一人独自沉沦,她似乎不会有人触动,除了琴音盛会用药那一场意外,她于崔恆也好,谢恆也罢,她从来没有半点风月停留。
他沉默不言,洛婉清不由得道:“公子知道吗?”
“你只会同我说这些吗?”
谢恆骤然出声,洛婉清一愣,她有些听不明白谢恆的话,疑惑反问:“公子何意?”
谢恆自知失言,这话崔恆问得,他却不能开口。
他压着下心中那点情绪,冷静几分,克制着语气,平静道:“鸳鸯生死阵内只有一条生路,这一条路但凡有人踏错一步,便会启动阵法。阵法启动时,会将湖面化作两个范围,一个范围内尽是杀机,另一个范围却绝对安全。如果死阵中落入湖中的人数比生阵中的人更多,生阵门就会开启。”
“若生阵内的人数比死阵多呢?”
洛婉清听着这话,也忘了给谢恆上药的尴尬感,关心道:“岂不是就算死阵人内都死完了,门也不会开?”
“阵法启动时,人多的一边自然是死阵。”
“那如果死阵中人一直不死呢?”
“阵内机关无穷无尽,哪怕是我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一直待在里面,人有力尽,总会死的。”
洛婉清听着,便明白过来这个阵法运行的机制,他们三人行路,若是李归玉老老实实带大家出去,那最安全不过。
可若他动了心思,将她和谢恆困于死阵中,那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她和谢恆逼入死路。
“阵法如何将人分开?”
洛婉清将绷带缠绕在谢恆身上,思索着道:“是按两人距离吗?”
“或许吧。”
谢恆语气平淡。
洛婉清心中便有了思量,明日她要跟进李归玉,就算分开,也得是她和李归玉进入死阵,为谢恆破局。
她的想法谢恆似乎了然,他肯定道:“你想和他一起进入死阵。”
洛婉清没想到谢恆会将这话说出来,隻道:“这是最坏打算,若他动了心思,属下与他一起进入死阵,让公子顺利离开,再合适不过。”
谢恆没有说话,洛婉清当他愧疚。
与谢恆相处久了些,她便察觉,他杀伐果断,却是个再好不过的上司。
她不由得笑笑,温和安慰:“公子,其实我本就为他而来,若能和他死在一起,我无遗憾。”
这话让谢恆呼吸一窒,他心上巨颤,手都有些控制不住颤抖起来,下意识道:“那我呢?”
洛婉清看不见他的模样,只听这话,她有些茫然:“公子?”
“我于你心中……”
洛婉清听他声音里带了些许颤意,来不及询问,便听谢恆道:“算怎样的人?”
这话问得过于暧昧,洛婉清不由得心上一跳。
她不敢多想,只能含糊道:“公子于卑职心中,如日高悬,照耀四方。”
“如日高悬,照耀四方?”谢恆讥讽一笑,薄凉道,“于你心中,我倒是个心无私情的圣人?”
“公子心怀丘壑,乃践行大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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