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洛婉清凝视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没出来玩儿过吗?”
崔恆将一张白猫面具放到她脸上,笑起来:“以前,我有两位兄长,他们都很喜欢玩儿,东都大街小巷,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这是她第一次听崔恆说起自己家里,她觉得自己不该问,但却忍不住开口:“所以呢?”
“他们爱玩儿全家都知道,所以他们经常被禁足,刚好我和阿姐在家名声颇好,所以每次他们都得打着我们的幌子,带着我和阿姐出来,”崔恆说着,面上有了笑意,“每次都被他们强行带着到处游玩,自然就把这东都摸透了。”
“你还有个姐姐?”
洛婉清好奇,崔恆笑笑,眼里带了几分苦:“有,看上去是个脾气好得不得了的姑娘,但其实骨子里坚韧得,用得一手好剑,也算是个女侠。本来她都快嫁人了……”
说到这里,崔恆声音止住。
洛婉清意识到什么,她不敢再问,隻道:“怪不得你什么都知道。你那时候,其实也很喜欢玩儿吧?”
“那时候?”崔恆想想,自嘲一笑,“喜欢到也喜欢,但我觉得这不是正事,所以总一面跟着他们玩耍,一面又要假装不喜欢,训他们不学无术,然后同他们说——”
崔恆板起脸来,带了几分少年傲气,学着当年的模样,说得一板一眼:“今日是最后一次,下次,我绝不帮你们撒谎去斗鸡。”
“当真吗?”
洛婉清疑惑,崔恆笑起来:“怎么可能?下次还去。”
洛婉清不免也笑,隻道:“那你当时不去玩儿,平日都做什么?”
“做些无用之事,”崔恆慢悠悠走着,“那时候,我和那些凡夫俗子没什么不同,喜欢争喜欢抢,别人觉得什么厉害,我便总要争个第一,事事都要出风头,比诗比画比调香,比剑比射比投壶,没有我不敢比的。”
“那现在呢?”洛婉清看着他,“还喜欢比吗?”
“年纪大了,韬光养晦,”崔恆瞟她一眼,“没用东西就不浪费时间了。”
“倒也是。”
洛婉清点点头。
崔恆一想,忍不住道:“你呢?你在东都年纪小,在江南总会出去玩儿吧?”
“还好吧。”洛婉清想着,回忆道,“我每日要跟着我娘出诊,出去玩的时间,的确不多。”
“江少言不带你去玩?”崔恆语气淡淡,“那你跟着他,也没过过什么高兴日子啊?”
“倒也不是,是我太忙了,”洛婉清实话实说,在家变之后想起过去时日,头一次平和起来,“逛街最高兴的时候,也都是他带我出去的。”
“哦,高兴些什么呀?”崔恆漫不经心摇着扇子。
“赢东西。”洛婉清笑起来,想起少年时的江少言,语气里带了些怀念,“他很厉害,投壶、猜谜、射飞镖、套圈……他每次都能赢好多东西回来,大家都羡慕我,那时候我觉得再遇不上这么厉害的郎君了。”
崔恆没说话,神色淡淡。
洛婉清听他不说话,不由得道:“你怎么不说话?”
“喜欢哪盏灯?”
崔恆突然停下步子。
洛婉清疑惑抬眸,就见崔恆抬手拨弄了眼前摊位一排花灯,转头看她,颇有些轻狂:“喜欢哪盏,我为你猜。”
洛婉清愣愣看他,青年虽然用面具遮了半张脸,但露出的下颌和眼眸,依旧可以看出美人疯子。
旁边花灯灯光流转映照在他脸上,他催促她:“选啊。”
洛婉清这才回神,收起目光,随意指了一盏,崔恆转过头去,隻同老板道:“我要猜最难的灯谜。”
老板闻言有些错愕,看了看旁边兔子灯,隻道:“公子,这盏灯不值最难的灯谜。”
“我就要用最难的谜猜这盏灯。”
崔恆坚持,老板无言,只能给他最难的灯谜。
洛婉清在旁边看得好笑,看着崔恆猜了谜,将灯递给她,随后走向前方,继续道:“我带你玲珑街,那里都是可以赢的东西。”
洛婉清压了笑,低声道:“好。”
崔恆领着她到玲珑街,取了套圈的竹圈,隻问:“他能扔多远?”
洛婉清没好意思说谎,指了最远的位置道:“那儿。”
崔恆见着,同老板拿了十个竹圈,抬手一扔,十个圈同时落到最远处。
洛婉清有些惊讶,崔恆转头,又在旁边摊位上拿了羽箭,转头看向洛婉清:“他投壶最好是什么水平?”
洛婉清摸摸鼻子,只能道:“其实没必要比……”
话刚说完,崔恆闭着眼睛将羽箭扔了出去,随后就听旁边摊主惊讶大喊:“依杆十筹!”
随后崔恆直起身,看向洛婉清:“还能比这么厉害吗?”
洛婉清看着壶里斜倚着的羽箭,知道今夜崔恆不比个上下怕是不会消停,只能点头:“比不了,没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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