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裤在接吻时就浸得一干二净,韩宁只看了一眼,就卷起来丢入垃圾桶。她将衬衫的扣子一个个系好,又理了理头发,除了真空的下身,以及微微脱了的妆,镜子里的韩宁看起来和刚来他家的时候别无二致。走出卫生间,她发现客厅里的纸箱已经规矩地放好,没有异样,只是那沙发是布的,上面洇着一块尚未晾干的水渍。谢程一也穿戴整齐了,在厨房开火,煮馄饨。锅里咕嘟咕嘟地沸腾了,他加了一点凉水,馄饨登时七上八下,表面不甘心地安静,陷入短暂的沉寂。韩宁靠过来,手撑在台面上,看着。“什么馅儿的?”“猪肉虾仁。”“煮这么多,吃得完吗?”“吃得完,”他拿了两个碗,海碗,容量相同,在里面洒调料,“一起吃。”盐、糖、味精、生抽、麻油、紫菜,虾皮。“要胡椒粉吗?”“要一点。”厨房灯暗,人影囫囵。他们之间得有个说法,不是吃完了馄饨一拍两散的说法,韩宁看着他柔和在黯沉里的侧脸,如是想。但是韩宁,你确定现在的谢程一还跟以前的程一一样吗?他经历了那么多事,不再关注他的日子又有太多年,五个手指都数不过来的年份,足够谢程一周身的细胞都更新了一遍,更何况是心灵呢?两个被时光洪流推往不同方向的人,峰回路转地出现在彼此的视线里,惊喜冲动外,除却满足你过去的肖想,也要考虑现实的问题。他是崭新的人,是拥有着程一过去的谢程一。韩宁,他之前看你的眼神,审视、无奈、自嘲、冷漠,以前那人有过吗?没有。而你呢,韩宁,你也没资格评论他,你现在跟王言洲还不清不楚呢。她望着那再度从水下漂起,滚在水面的馄饨,心里骂着自己。在生活这个动词上,韩宁从来都是把热情和时间留给了自己以及朋友,爱情的话,占比是很低的。这也是她能跟王言洲相处五年的原因,王言洲工作忙,但韩宁的各方面需求也照顾得上,两个人也不会像寻常情侣一样持续向对方索求着情绪价值,除却床上舒适,他们这方面也是默契合拍的。再加上门第错落,上流阶级和中产家庭存在着逾越不了的差距,她深知或早或晚,自己和王言洲终有一天会分开,故而也没有必然要跟他成家的压力。这样的状态,夜以继日,日复一日,她舒服地适应了,人际关系里关于爱情这方面,也把过去的心动尘封住,落上灰尘,生成不被轻易蛰痛的老茧。然后谢程一出现了,带着过去的朝霞露水,却是用不同以往的姿态出现了,新鲜的,弱势的,从未见过的姿态,碰了一下她的心窍,拂去了灰尘,搔刮了下老茧。说追他是认真的,正好也在追求的过程对其多有了解,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她也没拒绝,看着他羞红的耳朵是如此的志得意满。韩宁心想,人性卑劣,她韩宁尤其。那怎么办呢?为了他放弃王言洲吗?王言洲是她的登云梯,是她的破局者,至少现在……不太可能。况且,谢程一今天又为什么主动呢?她还不知道呢。如果真的,和谢程一稀里糊涂地确定了,那他能接受自己之前的那套相处吗?还是说,自己要为之改变?馄饨好了。煮馄饨的汤冲开了调味料,液体旋转摇晃间,内馅儿饱满的馄饨一个个不情不愿地跳进去,准备完成它们为人果腹的使命。
“好香。”心里纷乱,她嘴上不忘记夸人,“闻起来就很好吃,谢老师真是生活技能满点,叁两调料吊出大骨汤的味儿啊!”谢程一给她递了调羹,她从善如流地低头,用其尝了一口汤,笑眯眯地,“咸淡正好,如我所赞,谢老师厉害。”谢程一抿唇笑了一下,眼神柔软,丢下一句,“如果嘴甜能收钱,我想我该付费了。”他端起碗走出厨房,来到餐桌。韩宁有些不习惯,他真的有点不同了,之前都不会这样讲话的,现在什么意思?那他会主动开口吗?在桌边坐下后,她用调羹搅着馄饨,藏也不藏自己的心不在焉。谢程一在观察她。注意到他的目光,韩宁托着下巴,懒洋洋地一笑,先发制人。“谢老师,我在想一点事。”“什么?”馄饨在碗里苦不堪言地碰撞,韩宁的语气轻飘,“本来说今天谢老师帮我解决了个翻译对话的大忙,是我欠谢老师人情,我还苦恼着之后怎么偿还,结果,后来谢老师又奖励我了……”奖励。对她的奖励。也应该是对他的奖励,韩宁究竟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谢程一咬住调羹,觉得有点奇怪,嘴里的馄饨是对面奶奶包的,深海虾仁配新鲜夹心肉,四十年的手艺,本该鲜美无比,但他吃不出味道了。他默不作声,等待下文。“……所以谢老师为什么这么做呢?”她微微弯了弯眼睛看他,她向来直白,这回又直白中带入了引导性的信息,遮掩住自己的心思,“是不是谢老师觉得我还不错,所以给我个实习的机会?”“什么?”谢程一恨自己像个呆子,没明白她的想法时说,什么;因为她的话错愕的时候还是说,什么。可感觉真的不太对。他找补,“其实……”韩宁打断他。“唔,考察期。”她终于吃了一口馄饨,嚼完之后,才解释,“我知道谢老师之前一直不太相信我,甚至还说出我是在玩你的这种话,只是现在对我有那么点改观了,所以给我个接近你的机会,对吗?”不对。他是鬼使神差,但如何解释他的鬼使神差,说知道了你是我的同桌儿韩宁,你说要追我,说是你所以可以。本来以为顺理成章的话却卡住了,谢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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