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斜月看她神色古怪,就知道她可能不信:“你别用那种看魔鬼一样的眼神看我啊,杀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再说”谁都不是天生就想当杀手的。后面那句她没再说下去,人人都知她的名号,说她心狠手辣,薄情寡义,可谁又想双手沾满鲜血,在夜里背着月色,送人入地府。但簪斜月也算是杀手里面为数不多的乐天派,转眼想起自己家的贤内助,又露出少女柔情的一面:“而且我相公对我很好,虽然嘴硬了点,但他人其实又温柔又体贴,还会帮我补衣裳!”说着,簪斜月还扬起袖口晃晃给她看。沈窈盯着那被缝得扭扭曲曲跟蜈蚣爬过似的针脚,不得不佩服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古话。只能笑着祝福:“你相公对你可真好。”簪斜月真诚感谢:“谢谢!你相公以后肯定也会对你这么好的!”沈窈脑海里一闪而过温绰那张吊儿郎当的脸给她也缝衣裳的古怪画面,不由颤栗。她疯了!怎么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啊!簪斜月性格欢脱话又十分密,一直陪她说到东方翻鱼肚白,才起身说该离开。临走时还好心帮沈窈用弯刀柄戳了戳李霁的心口,瞧他大喘着气缓缓睁眼,她才朝沈窈摆摆手跃上枝头,消失在密林深处。但她总觉得好像还忘了什么别的事。李霁睁开眼没瞧清簪斜月,只睹到一片黑色的身影掠过眼前。爬起来就问沈窈:“方才那是谁?”沈窈知道簪斜月肯定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来过,她也懒得告诉他:“除了本小姐在这哪还有什么人,你晕太久,脑子睡傻了吧。”李霁确实脑子昏昏沉沉,爬起身来才看见,他晕过去躺着的地方还有块石头,应当是被吓晕的时候又恰好倒在了石头上。双重打击怪不得他后脑勺疼得厉害。神智清醒过来时,却又懵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他记得晕前都快傍晚,怎么现在天还亮着。沈窈觉得这几天翻白眼翻的眼皮疼:“已经第二日了,你到底救不救你心上人了?”就这胆量还一口一个为了心上人怎么怎么样的,她没看到他头底下还有块石头,只知道他被区区一条小青蛇吓晕过去整整一宿。一听都已经第二日,李霁急了,站起身就往前面赶路,口中还念叨着:“糟了糟了!要迟了!”沈窈也早就恢复体力,跟了上前。果真如他说的那样,又走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密林山路。在附近绕着又走一会儿,一个十分隐蔽的石洞便出现在二人面前。沈窈往石洞里望了一眼,只瞧着里面漆黑一片,根本不像有人在里面,“你确定是这里?”李霁点点头确认道:“就是此处。”
说罢他抬步就往里走,反倒丝毫不惧怕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沈窈还是谨慎地在石洞边叩了两下石壁,示意让暗卫待命才跟上去。不过走着走着,心想连李霁这胆子小的都不怕,想来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事。石洞深处愈发狭窄昏暗,沈窈掏出火折子吹了一下,这才借着弱光看清面前的景象——眼前出现了十多条岔路,每一条的方向都向下延申,但条条深不见底。这里面竟然是个迷宫。李霁只停顿片刻就选择了中间的一条,她瞧半天也没瞧出这条与其它那些有什么不同,担心道:“你确定你认得路?”“认得。”他没有再多说,埋头继续向前。一进来时闻到一股浅浅的香,现在越走越深,沈窈才闻出这股味道中带着丝丝甜味,竟有些像甘醇的花蜜。走神片刻,沈窈发现李霁不见踪影,无声无响,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她急忙上前两步察看,心道明明方才还在眼前不远,却没想前面是空的。身子一轻,沈窈便踩漏掉了下去。好在这甬道不算高,胳膊肘撞在石壁上作缓冲,落地时她只觉得从脚到头震了一下。可身上的疼确是实打实的,沈窈摸索着胳膊站直身子,才看清眼前巨大的石板后竟散发着亮光。“李霁?”她小声叫道。却无人回应。耳边忽然传来巨大的轰响,沈窈想也没想赶紧躲在眼前的石板下面,刚站稳脚跟,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李霁的声音响起。“人已经带到了,大人应当按照约定,放出水漪了吧。”什么人已经带到,不是五百两赎金吗?沈窈觉得有些不对劲,抬手叩击石壁,没想到回应她的也是一片沉默。“……”这才想起昨晚簪斜月跟她说过,她好像随手把她的暗卫打晕了石板后又传来一道声音,这人的嗓音要比李霁粗犷不少。“你是来邀功的?那老子问你,我和你约好的是什么时候?现在又已经到了何时?”只听李霁唯唯诺诺,气势一下子低了不少:“出出了些岔子,可也只是耽搁一会儿,人我还是带来了呀。”那粗犷声音的男人冷笑:“你出岔子晚一会,那也别怪老子给药晚些了。”说罢他像是掷了一瓷瓶在地,李霁则上前去捡,地洞中再无别音,只剩下他弯腰捡东西时衣裳摩擦发出簌簌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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