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二人灵力交缠,仿佛有一股柔和的光芒将他们包裹其中,形成了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直至印成礼毕,空中飞舞的凤凰仍在欢快地啾鸣,无数花瓣混着清香洋洋洒洒落下。宾客们也都被这氛围感染,纷纷感慨真是一对璧人。见气氛被烘托得刚刚好,孟海瑶上前两步,扬声道:“感谢诸位今日能够前来见证我与魔君的结印礼。千年来,由于魔界灵气匮乏,洞天福地多被仙界占据,仙、魔两界纷争不断,但如今两界摒弃过往重修于好。今日,除了想要公开确认我与魔君的道侣关系,更重要的,是我孟海瑶要代表仙界许下一个承诺——未来,仙界将拿出部分洞天福地与魔界共享,并且协助魔界培育灵气!”太上老君摸着胡子接话道:“没错,帝姬心怀三界,不忍魔界灵气匮乏、草木不生的现状,便命老夫研制培育灵气的法子,如今已初有成效。”此言一出,四下皆惊——灵气居然是可以培育的吗!若非为了抢夺灵气资源,魔界又何至于对仙界虎视眈眈!魔修们看向孟海瑶的眼神越发炽热,她也不禁得意地望向顾清竹——此事她并未提前与他沟通,就是希望能在典仪上给他一个惊喜。可顾清竹似乎并无几分欢喜的模样,甚至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失望。直至仪式结束,只剩他们二人,孟海瑶才疑惑道:“你不开心吗?”他身为魔界之主,自己帮他解决了如此大的问题,他怎么连半分欣喜之意都没有?顾清竹抿着唇,望着她不出声。见他如此不领情,孟海瑶也有些不虞,转身便要离开。果不其然,一具温热的躯体自背后拥住了自己。顾清竹低声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同我在一起,究竟是因为我是顾清竹,还是因为我是魔君。”这真是相当可笑的一件事,他本就是为了与她并肩,才主动筹谋当了这个魔君。但人都是贪心的,当他发现她好似真的有几分看中自己这个身份之时,他却又无法产生一丝欣喜之意。整个结印之礼,他花费了无数心血布置,满心满眼都是想着她欢喜的模样——可是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不在乎现场栽种的是什么灵木,不在乎天上遨游的凤凰有几只,甚至不在乎……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正式向三界公开关系。她的眼中只有仙、魔两界,她向外界宣告关系之时,说的是她和“魔界的魔君”结为道侣,而非是和她顾清竹在一起了;从头至尾,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借着这个盛大的仪式表明态度、俘获魔界的民心。他的这句质问就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捅开了两人之间那层纸。甚至连孟海瑶也是第一次认真细想这个问题,她僵在原地,好半晌才安抚似地摸了摸顾清竹的手,语焉不详道:“有些事情,本也不能分得那样清。”却也侧面回应了他的质问。
“不能分得那样清?”顾清竹自嘲地笑了笑,口不择言道:“孟海瑶,那你对待虞渊的感情,能分得清吗?你不管不顾拉着他下界的时候,能分得清吗?!”方才,他安插在仙界之人告诉他,帝姬在来之前,曾在仙府之外同虞渊会面。这个消息更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失去神智——他就说,这样重要的日子,她怎么来得那样迟,原来还是因为那个虞渊!孟海瑶蹙眉,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道:“顾清竹,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若不喜,觉得在我心中虞渊重过你,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他来成这个结印礼?”看着孟海瑶失望的眼神,顾清竹突然清醒过来,他立刻手足无措道:“对不住,是我刚刚魔怔了。”他立刻转移话题道:“我还在魔界备下了流水宴,你若是有时间,便一同……”孟海瑶却不准备逃避,径直打断他的话道:“对,如果你不是魔君,我不会同你结为道侣。”她面容认真,语气平静,完全不似赌气的模样。明明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顾清竹却承受不住一般直接红了眼眶,“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问了……”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步步为营,直到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人吗?为何还是沉不住气,乱了阵脚……孟海瑶摇头,“不,有些话,还是趁现在说清楚比较好。”这话在顾清竹听来宛如即将到来的死刑,他低头吻着孟海瑶的额头,慌乱道:“不,我不问了,你别说……”“啪嗒”一声,是泪水滴落在肌肤上的声音。孟海瑶愣了一秒,后知后觉道:啊,他哭了,而且好像还是我把他给弄哭的。怔怔抬头看向他清隽的脸庞,孟海瑶心脏砰砰直跳,脑中却只有两个大字:完了。完了,为什么他哭起来会这样梨花带雨惹人怜爱。明明是端正典雅的长相,此刻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倔强地咬住嘴唇努力不想出声,但红红的眼眶和晶莹的泪珠却出卖了他,让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他好美。虽然但是,孟海瑶此刻是真的有些兴奋了。完了,她再次在脑中重复——亏她还嫌弃魔界礼乐崩坏,如今看来,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孟海瑶纠结良久,在“做个快乐的衣冠禽兽”和“做个不快乐的衣冠禽兽”之间左右徘徊,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指了指旁边的梨树,很有礼貌问道:“那什么,请问我可以把你按在树干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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