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入秋的a市的天气说变就变,潇潇坐在车内,郁闷的望着窗,灰扑扑的云层遮了大半的天。
潇潇开了车窗,呼啸的风骤吹拂进来,弄乱了她一头捲髮。
时逐浪不断滑动掌中的小型笔记本,边交代。“见到人,别说胡话,我会适时离开,给你们点空间。”
“知道了。”潇潇小声嘟嚷。
开窗后,什么味道都有,空气中潮湿的腥气渐浓,并不好闻。
时逐浪蹙起眉,“关上窗。”
前座的司机调开音乐,潇潇烦躁的捋顺头髮,扭头过去问,“逐浪哥,你瞧瞧,我这妆有没花?“
为了见人,潇潇出门前,特意打扮过。
平时她习惯张扬点的妆容,米儿告诫过,要引起男人的怜惜心,淡而不浓,楚楚动人,才是标竿。
一身白色连身裙,外搭针织长衫,身上没有多余装饰,只有耳垂上的钻石耳环隐隐闪烁。
够清新,也够脱俗。
车子恰好停在红灯,时逐浪抬起头,伸出大拇指,轻轻压在潇潇的下颚,仔细的左右审瞧一番。”挺好的。”
时逐浪哪儿懂,反正女人问什么一律正面回答就是。
回答的方式比事实更重要。
“你老敷衍我。”潇潇努嘴,把头又转向车外。
几十秒的短暂停车时间,两车子并肩停在白线后,雨珠子答答答的打了下来。
潇潇呆愣的望着对向车窗内的人。
他的神色冷淡,眸子幽沉沉地,俩只对上一眼,纪楚颐就错开目光,转回头,看向前方。
潇潇不清楚纪楚颐看见什么,但无论是什么,都不是朝好的方向联想。
她重新扎迴座椅里。
人就是奇怪的玩意儿,越不去想时,点点滴滴却硬要窜进脑袋里。
那一个月里的楚一,信任她,宠溺她,整个眼里,只栽进一道光。
他追随潇潇,恣意豪爽,哪怕潇潇犯了脾气,也不会真把她抛下。
那个楚一,与自己日夜相对的楚一,真的消失无踪了吗?
……
两辆车子几乎同时抵达餐厅的停车场。
雨势绵绵,潇潇拒绝司机帮忙,独自撑一把伞,纪楚颐脚程比他们快些。
前方黑伞下一双相偕的背影,顷刻刺痛潇潇的眼。
纪楚颐隻手插裤兜,一手撑伞,伞微微右倾,避免张素玫淋到雨。
以为不过是场商业的聚餐,这到底算什么。
时逐浪瞅了一眼,对潇潇说,“哥给你出气,跌面子的事萧家不允许。”
港式餐点,上了两壶热茶,两队人马各占踞桌的一边。
与潇潇不同,张素玫今儿个反而妆点浓厚,一条短裙,高靴子,有几分潇潇平日打扮的模样。
只是这样的高调,幷不适合每个人,至少,张素玫看来局促得很,席中不断护住自己的短裙。
一开始,男人只是针对公司业务做交谈,潇潇听得着急,却记得时逐浪的交代,别插嘴,别出意见。
张素玫秉持着好女友的角色,洗筷,布碗,斟茶,还细声提醒烫口,体贴适宜,哪怕潇潇不是个男人,她也认同,现在的张素玫,太容易引起男人的好感。
她以前被家里人伺候,被哥哥伺候,根本没想过,要主动替喜欢的人做这些事。
吃喝的时候记得捎带人,原来还不足够。
时逐浪戏谑的打笑,”纪先生好福气,女朋友真是体贴。”他转头觑了一眼,”我家的潇潇性子娇,可怎办呢?女人的性子都是男人惯出来的,娇也得受着。”
他如法炮製,夹了凉菜放在潇潇面前的碟上,”这不烫,一点都不烫,吃完我再给你夹。”
太故意了,潇潇嘴角不自觉弯起来。
对面的男人眸光闪烁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时秘书不仅工作能力强,对女孩子也是有独特见解。”
一字一字,含沙射影。
刷地,他忽地推开椅子,”我出去抽根烟,你们自便。”
张素玫突然开了口,不经心的问,”时秘书对潇潇这么好,是男朋友吗?“
站起来的男人转过身,背脊有一瞬僵住,衬袖下的手兀自攥紧,又克制的鬆开来。
“我就等着正名。”时逐浪轻巧回答,”咱潇潇值得一个最宠她的男人,就算不是我,也绝对是个出类拔萃的对象。”
纪楚颐没有回头,潇潇看不见他的表情。
脚步又沉又快,纪楚颐以为自己足够冷静,插在裤兜里的手鬆了又握,三申五戒,抄金刚经,自我催眠,全是顶安慰用的屁话,男人都是一副贱样子,吃过几次,就想要再吃。
在时逐浪面前,打扮的清纯可人,在他面前,尽是使泼撒野。
被人倒耙一把,到头来,还要憋着气看人秀恩爱。
自己特么就是傻逼,才信了这个大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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