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已经可以行船。这实在是奇妙的事。她从前只知道冬天很冷, 河水会结冰, 风也很大。那是京城的冬天。如今在三渡镇, 风是轻缓许多的, 原来这便是天下山河的妙处。十娘在打着算盘, 孟知语问十娘:“十娘你没想过去别的地方吗?”十娘抬起头来,神情有些娇憨:“想过啊,我家那死鬼以前说等他好了,就带我出去看看。”她神色又黯淡下去, “嗐,不说了。都过去了,这店就是他留下来的。不说我了,说说姑娘吧。姑娘这么年轻,怎么一个人出门。姑娘生得又好看,一个人还是不安全。”孟知语仍旧拿应付徐植的说辞:“有一个哥哥,在下一处等我。”十娘点点头,稍稍放了心。“对啊,老板娘说得对,解语花姑娘,你接下来要去哪儿,要不我送你过去吧。”徐植不知何时下来的,他笑得灿烂。孟知语还是摇头:“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徐植有些失望地垂下头去,很快又想起什么,问孟知语:“解语花姑娘,你今日要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吧。”今日去哪儿,孟知语还没有打算。她人生地不熟,去哪儿都是随意打算。孟知语摇头道:“徐公子有什么推荐去的地方吗?”徐植一拍手,笑声爽朗:“有!三渡镇我熟,我带你去啊。”孟知语觉得他好玩,虽然有些轻佻,倒也不显得讨厌,而且似乎也没有恶意。即便有,以她的能力,尚能自保。孟知语便点头:“那麻烦徐公子了。”徐植听见她点头,笑得嘴巴都要裂开。“好啊好啊,那吃完饭便走吧。十娘,还不快上菜来。”十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头喊后厨。可惜徐植的高兴没能持续多久,因为他躲避的人追上了门,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姑娘上来就掀了桌子,满桌子好菜撒了一地。十娘脸色不大好,好在孟知语躲开飞快,她同十娘站在一块,瞧着二人打架。徐植很快落在下风,被那姑娘揪着衣领质问:“徐植,你到底是何意?!”徐植怂唧唧的回怼:“你说呢,你这个母夜叉!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我才不要娶你!”姑娘闻言揪着衣领的手力气更大,“这是伯父与我父亲定下的亲事,你即便有意见,也得回去同伯父说!”她不由分说便拽着徐植走了。一场闹剧结束,众人皆是摇头。十娘扶起自己的桌子,叹口气说:“这徐公子啊,真是太任性了。”孟知语只微笑,徐植任性定然是因为什么苦也不必吃,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那姑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在没忘了叫人赔偿十娘。十娘态度很淡然,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孟知语问十娘:“这种事很多吗?”十娘笑:“多啊,人活在这世上,什么事儿都有。我们这行啊,更是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不过啊,像姑娘这么好看的,还是少。”孟知语叫她夸得不好意思,“十娘,我想问问你,从三渡镇往南边走,最近的城市是哪一座?”十娘低头想了想:“这啊,便是方才那位徐公子家所在的地方了,通州府嘛。姑娘和兄长约在那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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