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向月一摸阿狐的额头,如此滚烫!糟了,定是白天洗澡时,阿狐的衣裳被打湿了,才导致阿狐着了风寒。阿狐本就一身是伤还没痊愈,又干了一天的家务。如此寒冬腊月,要是不及时医治,风寒也会要人命的!尤其阿狐这般体弱,肯定扛不过去。姜向月怪自己粗心大意,怎么没有留意阿狐。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姜向月拿起阿狐做好的帽子给他戴上,将毛绒耳朵也塞到帽子下,她抱着人朝着城门快步跑去。眼下快要到一更天,城门要落锁了,必须赶紧进城给阿狐找大夫。姜向月跑进了城,但是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她一穷二白,除了一身棉衣,竟然连能典当的东西都没有。姜向月站在医馆门口,虽然她不识字,但她知道医馆门口那块牌子上写的是——“店小利薄,免开尊口,概不赊账。”因为她曾亲眼见过店小二对着没钱看病的人指着牌子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姜向月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即使是预支不到工钱买米的时候,也没有去管别人借过钱,都是自己扛过去,但现在关乎阿狐的性命……姜向月去敲了妘娘子的家门。是妘家夫郎开的门,他认识姜向月,便回头朝着屋子里喊:“妻主,是姜娘子来找。”妘娘子正在陪着大女儿温书习字呢,她披着衣裳从里屋走出来。“姜娘子怎么来了?外面冷,进屋里来说,这怀里的是……”姜向月没有功夫进屋,再晚一会儿就要宵禁了,医馆关门,街上也不许行人了,她急切地说:“妘娘子能不能借我点银钱?我着急去看大夫,人命关天,还有几日就能发银子了,到时候我立马还给你!”妘家夫郎一听是来借钱的,脸色登时就变得难看。妘娘子咬了咬牙,她也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夫郎。妘娘子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她在衙门里混个闲差,干活能躲则躲,全靠夫郎母家有银钱贴补。所以家里的钱虽然被妘娘子掌管,但也得取得夫郎的同意才能花。“救人性命的事,夫郎去把钱拿来吧。”妘娘子知道姜向月的日子过得苦,这些年也没开过借钱的口,眼下也是被逼急了。有次过节,她邀请姜向月来家里吃饭,但姜向月礼貌拒绝了,因为她没有钱买登门的礼物,不好意思空手上门。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妘家夫郎心里十分不愿,但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拂了自家妻主的意思,他挂着脸问:“要多少?”“一百文!”姜向月知道伤寒药的价格。
妘家夫郎冷声说:“得还双倍!两百文!”“行!”姜向月一口就答应了,她怀里的人都烧得开始打哆嗦了,她耽误不起。“立个字据吧。”妘家夫郎说着就要回去拿纸笔。妘娘子连忙阻拦道:“胡说八道什么!姜娘子别听他的,要不了几日就还了,到时候还我一百文就行了,外面快要宵禁了,字据的事明日再补,你快走吧。”姜向月接过银钱,忙不迭地跑向医馆。交了钱,大夫给病人看诊,搭脉时怔了一下,没看明白这箍在病人手腕上的“铁镯子”是什么,但也没多问。毕竟病人都烧得直翻眼白了,哪有功夫说闲话。“确实是风寒,喝两副药吧,今晚一副,明早一副,他的体质太弱了,风寒发作起来也更是凶险,就看能不能扛过今晚了。”大夫说着,写下药方,又打量一下姜向月周身,见她这一身补丁,很是贫穷,又改口说:“算了,你先抓药一副吧,要是他今晚没扛过去,你也省点钱。”姜向月捏紧了手,说:“就抓两副!他得活下来!”大夫轻叹口气,如今世道艰难,各种人财两空的事她也见得多了,眼前这女子虽然穷得厉害,但却重情重义,倒是她刚才的话伤了人。姜向月拎着药包抱着阿狐飞快往回跑。她刚出城门,就到了一更天,城门落锁。呼呼风声和铃铛声一直在响,但姜向月耳中只有怀中人高热难耐的喘|息声。姜向月一口气跑回家,将烧得昏迷的阿狐放在床上,塞到被子里,她跑去厨房赶紧生火煎药。药得煎半个时辰才能好。姜向月屋里屋外来回跑着,忙得脚不沾地,她不断用湿帕子敷阿狐的额头降温。今晚……一定要活下去啊。药煎好了,姜向月端回来,扶起阿狐就要灌药。但黑漆漆的药汁从阿狐的嘴边流淌下来。竟然喝不进去!姜向月急得不行,她索性含了一大口药,嘴对嘴渡到阿狐的口中,再捂着阿狐的嘴,等他咽下去后,再继续渡下一口。这药真苦啊,苦得姜向月的舌头都麻了。姜向月一直守在床边,她的手不断摸着阿狐的额头,在等阿狐醒过来。小狐狸烧得晕晕的,一碗药喝下去,他的手指动了动,但是眼睛还是睁不开。“主人……主人……奴是不是要死了……”姜向月听到阿狐说话了,她喜出望外,就知道阿狐能扛下来的!“你没死!你好好活着,你不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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