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何时启程归京?”霍凭景道:“不瞒伯父,我的打算,是与盈盈在湖州成了婚后,便带盈盈一起回京城。”他又道:“盈盈的婚事已经定下许久,想必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如今不过是新郎官换一个人,并不影响什么。至于我,我身在湖州,诚然有许多事不好准备,但伯父放心,我亦会尽我所能地准备,不会亏待盈盈。”霍凭景说到此处,站起身来,朝赵茂山恭敬行了一礼:“伯父放心,我愿以我的性命起誓,我方才所言,皆是真心。”他神色郑重,赵茂山也跟着站起身来,内心的态度已经动摇至极致,“霍公子,退婚一事我还尚未与萧家提及,今日你来提亲之事,请恕我不能答应。否则传出去,还未退婚,便应了旁人的提亲,不好听……”赵茂山话音未落,蓦地听见门外萧恒急切的嗓音:“伯父,且慢!”
萧恒走到这,便瞧见霍凭景躬身行礼,而赵茂山不知与他说什么。萧恒心中一急, 戳穿赵茂山冷脸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婉妍自幼乖巧懂事, 除了你,再不与任何男子有过接触,也只有你。”最后一句, 赵茂山有些咬牙切齿。昨日他知晓此事后气得不轻,气自己的女儿如此不爱惜自己, 竟做出这样的事来。可后来也有一瞬想, 他的三女儿一向温婉端庄, 怎会如此离经叛道?虽说萧恒对外一向温润君子,可男人再君子, 在感情的事上未必也拎得清。或许是萧恒诱惑了自己的女儿呢?更何况, 这种事需要郎情妾意, 一头热总不可能成事。到此时此刻, 这个念头越发浓烈。定然是萧恒引诱了他的女儿, 且还装作无事发生, 想要与他的二女儿继续这桩婚事。他分明知晓她们是亲姐妹,却仍旧下得去手引诱他的三女儿,到头来还不愿意负责, 实在可恨,与他往日里那温润君子形象压根不沾边。这个念头在赵茂山的心口盘桓不去, 以至于他看萧恒,越发不顺眼起来。赵茂山别过视线,待心头的怒气平复了些,才发现方才他太过生气, 竟忘了霍凭景还在。而他竟当着霍凭景的面,把自家丑事说了出来。赵茂山脸色略有几分苍白。霍凭景神色并无任何改变, 仿佛并未听见这件丑事一般。赵茂山对他的好感又添了一分,果真是在京城做官的, 见过天子,见过大世面,并不大惊小怪。萧恒心中慌乱了片刻,视线亦落到霍凭景身上。他颀长身影站在一边,并不说话,有种奇异的万事皆在他掌控之感。可萧恒不信他身份尊贵,若是他当真身份尊贵,怎会为了一个赵盈盈如此?他应当见过许多更美貌的女子,且那些人或许比赵盈盈更聪慧更温婉端庄,他又怎会喜欢赵盈盈呢?就连自己,都觉得赵盈盈空有美貌,草包一个。萧恒定了定心神,忽地发问:“伯父是打算退了盈盈与我的亲事,转而将盈盈嫁给此人么?”他语气不复温柔谦逊的样子,带了些焦躁:“我知晓此事是我做得不对,伯父。可是此人身份来历不明,伯父又如何能轻信于他?”即便他得不到赵盈盈,也不能如此轻易让这个姓霍的如意。赵茂山因着萧恒的话,看向霍凭景。霍凭景只嘴角微勾,笑了笑。萧恒咄咄逼人道:“霍凭景,你说你是京城人士,在京城为官,因病来湖州休养。不知你在京城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又做的是什么官?得的是什么病?”霍凭景淡然回应:“我家住京城金鳞街,家中父母早亡,人丁不兴,因而府中只我一口人。如此,伯父不必担心盈盈日后嫁给我,要与婆母姑嫂相处之窘迫。”他说着话时,视线有意无意飘向萧恒,意在指萧婵对赵盈盈的态度。萧恒是聪明人,自然听出来了,脸色有些难看。萧婵是与赵盈盈不大对付,可那只是小女儿家之间的小打小闹,又不会如何,他凭什么指指点点?霍凭景继续道:“至于做的是几品官,便算是一品吧。得的病么,是头疾。”他说罢,萧恒当即轻笑一声:“你可知你方才说的是什么?一品?你可知一品官都是些什么官职?要何等资历才够得上?你撒谎也不打草稿么?”萧恒越发笃定这个姓霍的是在胡编乱造,他上京城赶考时,有幸见过几位一品官员,可那些都已经胡子拉碴,最年轻的都有四十多岁,怎么可能有他这样年纪轻轻的一品大官?赵茂山也皱起眉头来,赵茂山官小,与京城没什么往来,对京城那边的事了解也不够多,不知晓那些大官的名字。但萧恒所说是有几分道理,霍凭景这样年轻,怎么可能官居一品?上回他说的是为天子办事,可为天子办事,也分官居几品……霍凭景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似乎没有一点被戳穿的恼怒和着急,他甚至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反唇相讥:“为何不能?难道就因为你无能,所以认为全天下人都与你一般无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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