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了把椅子坐下,拿起牌,三两下撕了包装盒扔到一边儿,娴熟地开始洗。四下安静,空气裏纸牌刷刷的声音极其突兀。
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穆城高大身躯微前倾,盯着她,黑眸沉沉,好整以暇。
秃子狐疑地撸脑门儿,“你干嘛呢?”
尚萌萌剥了颗糖仍嘴裏,淡淡的,语气洒脱随性道=:“几个人坐着干等,无不无聊,都过来玩儿牌。”
计九吐出口烟圈,“玩儿什么?”
她说,“六个人,德州扑克吧。”
计九问,“打钱不?”
尚萌萌也勾起唇,“打啊,怎么不打。”语气慢悠悠的,“不让大财主吐点儿东西出来可不行。”
穆城似笑非笑,“你确定要和我赌?”
她转头,他双臂撑着桌,指尖在下颔前方相碰。
肢体语言学上说,有这种姿势习惯的人,通常极其自信,又或无所不知。
尚萌萌挑衅地挑眉,“来。”
秃子和龙子本来就好赌,手痒痒,已经拖了椅子落座了。见计九不动,挥手招呼:“九哥,反正也都这样儿了,愁也没用,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先玩儿。”
“……”
计九兴趣缺缺又不好扫兴,只好懒洋洋地走了过来。
尚萌萌洗好了牌,发出去,趁着他们出牌的空当拿出手机,调好前置摄像头,笑容满面地比了个剪刀手,把牌桌子上的人都都偷拍了下来。
画面中,她的脸巴掌大小,嘴角上扬,靠得最前,后面是形色人物。
穆城垂眸看牌,面容淡漠,阿力端着杯子喝水,秃子和龙子的牌明显不好,眉毛都快拧到一堆,计九好像是注意到了她在偷拍,盯着她,眉头皱起。
“你干嘛呢。”计九果然一脸不耐地问。
尚萌萌正要说话,手机却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妈。她静了静,挂断之后收好手机,没回答,只扫了眼牌桌,笑:“哦,我通吃。”
秃子和龙子摔牌:“我靠!”
计九淡淡白她一眼,“手气不错啊。”
尚萌萌摊手在桌上晃了一圈儿,笑眯眯:“给、钱。”
他们是两条路上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然在某年某月某日,命运错综交系,足以一剎言欢。
也只有这一剎。
只剩这一剎。
深夜,c城国际机场,阴雨绵绵。
自b市飞来的专机在商务机楼降落,高跟鞋的声音妖娆款款,从机舱流淌至机场出口,似江南三月的流水声。相伴的,是风,雨,以及被人推在后头的一架轮椅。
接机的商务车停在出口处,几个高大男人冒着雨,静立恭候。
为首是一名中年男子,打着伞,抽雪茄,脖子上的金项链有拇指粗。
不多时,夜色中一抹曼妙倩影映入视野,渐近。
魏祖河脸上绽开笑,迎了上去,“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容光照人。”
雨珠顺着伞面上的精细蜀绣往下淌,伞檐下,女人五官美艳妆容精致,虽眼角细纹难掩,但以这年纪看,岁月于她已尤为仁慈。
她笑了笑,“魏佬还是这么会说话。”
一番寒暄,魏祖河请贵客上车。
女人转身走向背后的轮椅,微俯身,纤细五指抚摸着轮椅上男子的脸颊,嗓音柔和低婉,“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
宽大围巾下,孟井然的嘴被缠着胶带,四肢被缚,沉默注视着她,双眼赤红而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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