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他势在必行,连嘴上的应承敷衍都省了。他就是要是去做,就是要和钟黎在一起。顾允章和容应棠都不是暴力干涉子女的人,不管是婚姻还是事业,因为他们更懂得用无形的规则来制约人。不管是他上面的几个哥哥姐姐还是他自己,自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他更明白什么叫权衡利弊、什么应该做什么没办法去碰。他依附于这样的家庭而生存,得到荣耀、便利,他所拥有的一切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的背景。他们知道,他不敢,也不会。而他恰恰也用这种规则来对付他们。他也知道他们不会闹大,不会撕破脸,他们这样的身份也更懂得权衡利弊、什么时候可以妥协。他有时候很自信,可有时候又非常不安。因为纵观过去种种,钟黎对他的爱慕和依恋有目共睹。但今时今日,她还和往昔一样吗?那天晚上他怎么都睡不着,夜半时又开了灯,一个人开一盏台灯在床边坐了很久。久到阿姨觉得不对劲,都把谢平叫来了。谢平自然不敢多问,只吩咐司机开车。其实那晚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想做什么,但还是去了一个他心中隐隐想去的地方。司机将车隔很远停着,他下来,远远就看到钟黎和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有说有笑地在一起。他没过去,只那样定定望着他们,直到她的背影看不到了,才原路返回。他回去后也没有睡,只是站在窗边发呆。他第一次怀疑他的黎黎是否还爱着他。过去他从不会。可是时过境迁,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过去。现在的钟黎,还是以前的钟黎吗?心里后知后觉地升起难以名状的恐惧,手都在发抖。越是害怕就越是想要抓住什么。可他碍着当初的承诺,不好明摆着使坏出手。那她会怎么看他?虽然他这人也没什么道德可言,他就是坏到底了,可唯独不想在她面前失去风度。他很在意她看他的目光,除非情非得已,实在不想那样做。在他万般纠结的时候,徐靳送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绝佳的借口。沈斯时当掉了他送给她的那只表。他既欣喜又愤怒,一方面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追回她,一方面又生气,沈斯时这种货色怎么配得上她?他和他见了一次,已经从他躲闪的眼神、结结巴巴的姿态中判断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连出手对付他的兴趣都没有。他不相信钟黎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后续的接触也确认了这一点。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从来不是其他人,而是她的身份、他父母的认可。好在他之后的计划非常顺利,他家里也让步了。她成为聂正江名义上对外的女儿后,很明显家里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至少是看待“一路人”的态度。那些过去的龃龉好似一瞬间烟消云散,大家言笑晏晏,一团和气。领证前夕,黎黎有时候靠在他怀里忐忑地问他爸妈是不是不喜欢她。他笑着安抚了两句,说怎么会。钟黎也不再询问了。她是个很通透的人,明白他父母为什么让步,明白他们之间最本质的矛盾是什么。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就是最好的,大家都体面。他父母喜不喜欢她其实不重要,他们这样的人,把大局看得比喜好重,喜好在利益得失之间根本不算什么。但他妈妈本质上并不讨厌钟黎的性格,甚至还挺喜欢。所以他也放心把她交给她,带着去见识去学习。他从小什么都不缺,但一直活在无形的规则和教条中,不敢逾越雷池一步,钟黎是他生命里的意外。其实一开始也犹豫过,不愿意招惹她被她招惹,觉得没什么好结果。可有时候情感很难控制,一步失陷,步步沦陷。有些事情他没有和她说过,其实沈斯时后来有一次来找过她。男人比女人更了解男人,哪怕是沈斯时这样的人。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就像之前沈斯时在她面前旁敲侧击地说,那个容先生,长得真好看,好像背景还很深。表面上是在夸他,语气却酸溜溜的,明里暗里是在指摘钟黎的见异思迁。
可事实上,他认识黎黎比他早不知道多少年前。他们的感情,又岂是他一个外人可以明白的?钟黎果然也皱了下眉,第一次那么严肃地看着沈,说,不要用这种语气提他。沈斯时一副吃了黄连的表情,不甘又无可奈何。虽然知道这样有些幸灾乐祸,他心里还是很高兴,有一种吃了蜜糖般的喜不自胜。人逢喜事精神爽,离开时沈斯时从后面叫住他,说你都几岁了呀,我比你更年轻更有竞争力。说话时还仰着头,虚张声势的样子。容凌就差点笑出来了,但还是体己地没笑,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几岁了?”他果然没听出来,得意地又抬了抬下巴:“29。”“我瞧着不像,像19。”说完也没管对方脸色,转身就提着外套走了。领完证后,生活渐渐趋于平缓,可日常相处却甜蜜而有声色。钟黎其实从来不过问他和程京华的事情,他能感受到她还是有些在意那段,不太想去触碰那段艰涩的回忆。虽然他再三解释,他和程京华只是老同学,并无过深的交情,当年解决他舅舅的事情后就按计划离了,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只是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程父过世后,程京华曾来电邀他参加去八宝山那边的丧仪,他应承和徐靳一道前去,算是尽一下晚辈应尽的职责。听得出她情绪不高,恭喜了他一句新婚快乐就把电话挂了,想必忙着家里的事情去了。这个圈子有时候就是一个轮回,今天得意明天败落的事情常有。怕她多想,他这么不爱解释的人,晚上又跟她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