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夏侯婉卿刚满十八,对外宣称二十二岁,藉此为自己行走中原大陆壮胆。她从小听多了家里长辈叨念,诉说当年夏侯家的风光,还有那座足有六进深的庭园府邸,可惜都被魏国国君给灭了。他们是当时在外地出任务、残存的族人,收到消息说家族被灭,不敢回去,只能在中原其他国家流浪。
无根浮萍的生活艰难困苦,先祖为了能生存下去,放下世家子弟的身段,什么苦差事都干过,才让这一支残存的夏侯族裔得以延续。这些都已经是四百年前的往事了,可惜这四百年来,夏侯家无法再挣得一份像样的家业,一直在贩夫走卒、市井小民中间勉强生存;最后唯一能让家里觉得骄傲的,便是这曾经光荣的往事。
夏侯婉卿从小听到大,便对这座庞大的宅邸心生嚮往,想要亲眼看一看。于是,在她刚满十八岁,结束了半工半读的学业,准备谋份工作以期养活自己时,便收拾行囊向现今的宋国开封城寻去。
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五百年来,开封城歷经过魏国、燕国、晋国,最后成为宋国的领土,主政者来来去去,开封古城屹立不摇。灭掉夏侯家的魏国国君,得意不了两年、便被燕国灭掉了。建立燕国的慕容氏,才风光了百来年,又被晋国吞併。接着,一百年多前突然强大起来的宋国,又向西延伸,吞掉了晋国,将开封城接收下来。这些兜来转去的人事更迭,比天上月亮阴晴圆缺不惶多让。
眼见一轮又一轮国家政权转移,早已磨灭了夏侯家族的国仇家恨,夏侯婉卿想看看传说中的「故居」,完全是为了好奇。毕竟,那所宅邸几度易主,早已不属于夏侯家的了。
当婉卿来到这所宅邸时,正是慕容家族在此聚居。为了能名正言顺进入府邸之内,她上前应聘小公子的褓姆职位。
也许是她的年轻有朝气、也许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气质,反正她击败了那些看起来颇有育儿经验的大姑阿姨们,被夫人亲自选中,成为小公子的褓姆。那慕容小公子,是家主第三个嫡子,也是夫人的宝贝疙瘩;虽然只有五岁,却聪明伶俐又贴心懂事。所以,夏侯婉卿这「褓姆」工作,倒像是女教师,不是真需要把屎把尿、餵奶餵饭那种「奶娘」;当她见着小公子时,才瞬间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会击败那些大姑阿姨、雀屏中选了。合着人家要的,是能「教导」小公子的人,而不是只会劬劳抱养的人。
在慕容家待到第三个月,当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却出事了。
平日熙来攘往、热闹不已的前院,这天却变得肃杀、原本满地乱走的僕妇一个不见,倒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手持刀剑、身穿鎧甲的士兵。
婉卿被吩咐了,带着小公子穿上僕人的服装,留在厨房的柴火间,不要出现。
虽然她依照主人家吩咐,带着小公子藏在柴火间,一声不吭;怎知道,过不到两时辰,便有军人一路搜索过来。他们从僕妇中间抓出婉卿与小公子,二话不说便送到前厅去;想来是有人描述过他们的相貌,所以根本无法藏匿。
被军人粗鲁的推拉到前厅,小公子机敏懂事,既不哭也不闹,只是小短腿跟不上军人的步伐,一路小跑着跟得有些吃力。到了前厅,气喘吁吁地被绑了起来,扔到厅中间跟他的父母叔伯一块儿跪着。
婉卿虽然也被绑住,到底不是慕容家的人,反而不必到厅中跪下。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慕容璃,你们一家子,藏的藏、躲的躲,若是没做亏心事,干嘛让他们各自乔装躲藏?」前厅首座上,一个苍老沙哑似豺狼的声音,用自以为威严、其实尖刻刺耳的腔调说着。
「严太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慕容一族今日栽在你手上了,有本领你就把我们都处理乾净!」傲气十足的慕容璃,那时样貌年轻英俊,与他将近五十的年纪毫不相衬,光看外表,说是二十出头也可以。
慕容璃本身也是个七级道法师,虽然世家公子不必拋头露面为五斗米折腰,但是为了名声好听,他还是在宋国官僚中任职光明使,每日点名应卯,做些不轻不重的官样文章。
「还说你没做亏心事?如果不是心怀鬼胎,何必在朝堂上自称姓『穆』,名『荣璃』?你明明是慕容一族的家主,又何必屈身朝堂、做那小小的三级光明使?想来还是居心叵测啊!」严太师一句句说来,就像宣读着一道道罪状般,听他的话尾之意,这慕容一族今日要全部交代在此了。
在旁边看守着一眾下人的士兵队长,一眼扫到了夏侯婉卿脸上。
那队长看到她,眼睛一亮,便悄悄走到她身旁,对她说:「小姑娘,今日在这大厅里的人都要死。我看你也不是真正慕容家的人,不过是个领薪水的佣人,何必把命搭在这里?识相的,你跟我走、从了我,我保你不死。」说着,还用色瞇瞇的老鼠眼、直往婉卿身上滴溜着转;如果眼光可以成为实体,婉卿估计,她现在已经被那对老鼠眼给扒光了!
她缩着身子、低下头,努力避开队长的老鼠眼,那队长却不死心,乾脆伸手去扯她衣服!婉卿在墙角边挣扎,几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