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雅姊。」他没有回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
她无法回答。肯定的答案太过残酷,但早知道这些、却抱着侥倖心态从未提醒的她,是否也是纵容今天这局面发生的帮兇?
无法抑止的愧疚感满溢而出,她下意识按住胸口,青年的下一个问句重重砸在她的心头。
「他们,对我好,跟『他们』一样,只是因为我是苏家人……因为我的身分、能给他们想要的好处吗?」
她的朋友在休息室里,几个平常和青年关係不错的人……也在休息室里。
「筑雅姊。」他的声音彷彿摇摇欲坠,「你也和他们一样……是为了利益,才会接近我、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不、不是的。
即使想反驳,她一时却挤不出话来,心里的愧疚自责和房里传来的、她早有预料的话语齐齐压在心头。等她意识到现在不是愧疚懊悔的时刻时,她已经沉默了太久。
短短几秒,但在这当下实在太久了。
「……你听我说,其实──」
「不要骗我!不要又找理由想唬我!」
她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组织好话语想开口,青年猛地拔尖的嗓音就打断了她的话。
他踉蹌回过身,低垂着头拒绝让她看见他此时的表情。别过脸,他没有再开口,绕过她便往原路逃也似地跑了。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呼喊被他拋在后头。
他们的动静太大,休息室里虽然吵杂,但还是听见了外面的声响。门被打开,熟悉的面容又是惊诧又是错愕,对着独自呆站在门外的她提出了疑问。
「筑雅?怎么回事?刚才的声音是──」
她顾不上理会休息室里跑出来查看的人,咬住下唇,她将询问的语句甩在后头,迈开步伐追着青年离开的方向跑去。
『现在是梦,还是一直以来的一切是梦?』
她沿着走廊奔跑,在交叉路口犹豫了下后选择往宿舍区走。她不确定他往哪里跑了,只能顺应直觉往猜测的方向追去。
──夏筑雅,你在做什么?
她不由得质问自己。
──为什么犹豫,为什么不能直接了当地回答他「不是」?
夏筑雅此时才明白过来,他要的不是解释,他要的只是一句简单而明确的否定。
否定他的不安,抹平他的心慌,承接住他的破碎,让他在慌乱无助的当下能有所依靠。
──但与他如此亲近的她,在这样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
愧疚迟疑,因而错过了将坠往梦魘深处的他拉回来的最佳时机。
她回到了他的房门外,等待着她的却是上了锁的房门。刚才青年出来的仓促,钥匙没拿、门当然也没锁,那么此时此景只有一个可能。
「……开门好吗?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拜託你开门,听我说、听我说好吗?」
大力敲门,她试图呼喊锁上房门拒绝任何人的他。但如同当时逃跑似地转身离开,藏在房里的青年已经拒绝回应她的呼喊。
夏筑雅知道他在哭。
但她已接近无能为力。
守在门外,她勉强冷静下来,一一安抚被她的声响吸引出来察看的人。休息室的那些人没有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因为她暂时也不晓得该如何面对那些人。
她只能把希望放在左队长身上,希望他能安慰听到那些话而大受打击的青年。
回过神来,已是数天以后。等待着情绪不稳的他回復冷静的他们,一等,就是好几个看不见尽头的日子。
『是我的错。』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刚才听到的消息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躲在房间不出门的青年听不进任何人的劝,三院人心惶惶,这几天来,左队长一面指示能信任的人阻止消息传到院外,一面试图说服青年回归岗位,但就算是他也劝不回心意已决的青年,后者扬言不做了的消息混在凝重的氛围中蔓延开来。
他们没有人能理解青年究竟怎么了。
她试图自我安慰,相信就算需要时间,事情也还是会好转的。但这样的安慰,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她难以面对间接造成这一切的研究员们,却也越来越不晓得该如何安抚担忧而惶然的其他人。他们都尝试过接近青年,与他搭话,却通通被青年气急败坏地赶了出来。
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传言躁动不已,她总觉得迟早会压不住。不管是焦虑不安的他们,或是封闭自我的青年,都早已处于接近爆发的边缘。
而这一天,终究还是在他们猝不及防的时刻来临了。
担心他此举引来更加严重的后果,左队长最终还是撂下了狠话。孰料青年非但没有听进劝告,甚至已更加激烈的举动作为回应。
她伸手掩面,才刚平息的骚动在她心头久久不散。
──为什么会这样呢?
青年试图自我伤害的举动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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