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饭馆就在东街一条偏僻的巷子里,雾雨在他们进到饭店开吃的时候就停了,润湿的地面反着头顶路灯的光,出了巷子,五花八门的灯牌挂满街道,见到一两个熟识的打招呼,李秉承只随口应了声,也不看对方,马不停蹄地朝着前面走。昏沉的脑子被冷风一吹愈发清晰,他到酒吧门口,见门边摆着几个开店不久旁人祝贺的花篮,他停住脚拨通电话,手机响了许久却也不见接听,他“呵”着嗓子痛骂了句,恶狠狠地挂断电话,见几个年轻人结伴着进去,他顺势跟在后头,走了进去。经过一个甬道,音乐声隐隐入耳,达到内部,那几个年轻人更向里走,李秉承停在入口旁,放眼望着蓝紫灯下的许多男男女女。震耳欲聋的音乐加重了忧虑,视线在卡座、舞池中迅速移动,一个个陌生的脸从眼前飞过,却不见他要找的那个人。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从旁边靠近,停在他的身侧,见李秉承瞥了他眼,弯腰问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目光依旧放在前方,李秉承身体微微倾斜,耳朵被音乐刺得生疼,声音控制不住地变大,道:“你们这有个叫李贺煜的人没有?”“先生找他有什么事吗?”那男人问。李秉承道:“你去找他,说他舅舅来了,在门外等他。”眼睛被花花绿绿的灯照得发昏,身体无法适应这年轻人的玩意,他听见那人说了句“稍等一下”,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像是去通报了,他也不等对方下来,只忍着这声,连忙向外走去。办公室内,李贺煜正和董恒说着话,门轻轻敲响,李贺煜应了声,见个人进来,说:“前辈,底下有位先生说是您的舅舅,要来见您,现在在酒吧外等着呐。”李贺煜、董恒两人对视一眼,李贺煜掏出手机,看着上面一个没有接听的电话,只点了点头,和董恒说了声,跟着那进来的人出去了。来到外面,寒风萧瑟,看着过往的行人,李贺煜掏出手机,正要拨通电话打给对方,身边却忽然闪出一个人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向附近的巷子里走。“李秉承,你干什么!”踩着地面积水,李秉承甩开他的手。前方是家亮着灯牌的炸鸡店,后面是过往的大街,昏暗小巷也没有多少人经过,被甩开手李秉承也不生气,只黑着脸,嚷嚷道:“辞职,立马辞职!我说贺煜呀,你是不是疯了?那是家什么酒吧,黑帮管控的酒吧!你居然和黑帮缠在了一起,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和他们一样,是黑社会成员!日的,意贞知道吗?你告诉你妈了吗?混蛋,你告诉你妈她也不知道这是谁开的酒吧……别说别的,你赶紧辞职,赶紧去跟那些家伙说清楚!这里面水多深你知不知道?你再在那里待下去,就别想再回家见到你妈妈了!快点!”“呀,李秉承,你未免太敏感了。我不过就是个酒吧管理,什么黑帮,什么黑社会成员,你有没有搞错?难道你来到这都没看见?这里就是家在东街正常营业的酒吧,是至东集团旗下经营的一家普通酒吧而已,不是什么黑帮管控,也没有不是什么黑帮成员。”李贤煜一只手插着腰间,一只手抬起朝着上空摊开手掌,语气加重地说道。但这话没有半点说服力,李秉承气得跳脚,抬手指着酒吧的方向,拳头在空中重重地点着,道:“小混蛋,你看清楚!李撤洵从来就不是好人!当年他怎么和崔衍闹掰的你知道吗?是帮派厮杀!内斗!狗咬狗!他连自己的兄弟都可以背叛,何况是你们这种手底下打杂的喽啰?黑帮的人都是一群残忍的疯狗!没有人性!你替他做事,只会害了你自己!你想想你的母亲!”“李秉承你到底说够了没有!”李贤煜不耐,见一个男人拎着铁盒从炸鸡店出来朝这边走,他沉了口气,不悦地扭过头,道。
“你说来说去都是你自己的臆想。你这么反对黑帮无非就是因为余梓茵的父亲,她父亲的死不是和你有关嘛,如果你当时没有逼得那么紧,事情又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即便被关进监狱,她父亲也可以活下来!你又何必把这件事全怪在黑帮上。”“该死的混球!”李秉承抓住他的衣襟,抬手作势要打他,只那从他身边经过送外卖的小哥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他看见旁人,只一下压低火气,松开手,示意了下,让对方过去。那小哥小心地看着他,两只手拎着铁箱,侧身从旁边走过。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俩,李秉承双手插着腰看地,嘴里喘着气,身上的热气在暂时的冷静中被冷风一吹,直感到寒冷异常。但心中却酝酿着话语,只待那小子走开还要接着骂,或者直接给他一拳把他强行拽走,但这高个青年显然不想理睬他这个老舅舅。抬手扫了扫肩,双手插兜,李贺煜斜目看着那小哥向右拐去,也转身抬步,自顾自地向外面走去。李秉承血气上涌,看着他的背影,大吼了一声,“李贺煜!”没有停下脚步,李贺煜依旧向外走着。“呀!李贺煜!”“死小子,给我回来!梓茵是被崔衍抓走的!”“什么?”李贺煜猛然回头。“余梓茵是被崔衍抓走的。”李秉承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李辙洵的诡计,因为他收买了余梓茵的上司,她被崔衍帮走了,她现在在崔衍手里,这是我亲耳听到的!”李贺煜眨着眼睛,视线落在地面,不敢置信地抬起,看着他。这个老男人,不,是他的舅舅,只用一种复杂到无法分辨情绪的目光看着他,不甘和一点知道结果却不敢去想的悲戚。胸口像被重重打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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